容瑾往发髻上一探,心死的闭上眼。要了命了,一回便罢了,两回都因发簪被发现,真是背到家了!
容瑾于是笑嘻嘻地缓步走出去,“我只是路过,恰好看见姐姐与二表哥叙旧,嘿嘿!”说罢又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便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若是透露一个字,让我这辈子嫁不出去!”
容筝冷哼了声,走近一步,把那双鸾点翠步摇往容瑾的望仙髻上随意一簪,“谅你也不敢,况且我与他本就没什么。”
容瑾瞥了眼容筝手上拎着的小药包,腹诽:你们若真没什么,他做什么另送你东西却不送我们几个?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牛皮纸包着的是紫河车,据说有养颜功效的紫河车!
当年秦氏头一回向朱氏借银子时便送了这紫河车过来,朱氏用了半年,觉着确实有效,那以后便让她年年送。不过朱氏不想让旁人知道,连熬药也得孔妈妈和张妈妈轮流,绝不假第三人之手。
次日请安时,没见着朱氏,听闻是病了。
容瑾纳罕,昨儿见着时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这得是多重的病才连数十年如一日的请安也不来了?
然而请过安后,容瑾却听得万寿堂的两个婆子嚼舌根,“哪是什么病啊,是与老爷吵嘴了!太太不就这么矫情么?病了痛了的拄着拐杖也要过来,唯独受了老爷老夫人的气就不来了,都做了娘的人了,还当自个儿是朱家的千金小姐呢!”
容瑾是个本分的,与她无关的事不过耳旁风,听听就过了。可倚梅院里有个入画,最是个爱打听的性子,不过领一笼银丝炭的功夫,就把昨儿重霄院里的事儿打听得七七八八了,回来还特地说给容瑾听。
“奴婢听闻昨儿老爷书房二人吵到半夜,半个院子都听见了,院里伺候的不敢近前,还是孔妈妈打着灯笼借着送茶水过去劝了两句。可老爷不领情啊,打翻了茶水还将太太和孔妈妈一同轰了出去!”入画满眼笑意地望着容瑾,还一面斟茶,茶水溢出来顺着案角往下流,她啊呀一声,赶忙捉住帕子抹水。
“入画,一心不可二用啊!”容瑾委婉提醒她赶紧掐话。
“可老爷夫人做什么吵成这样!”雀儿上前帮入画收拾。
入画瞧了容瑾一眼,低声道:“听说夫人昨儿在账上支了一万两银子,好像是借出去了......”
“一万两?”雀儿伸出食指比划,瞪着老大的眼道:“老天爷,这辈子我也没听过这么多银子啊!”
接着两人又嘀咕起来。
容瑾接过入画递来的茶,轻吹面上漂浮的茶叶,若有所思。
若真如入画所说,那爹爹确实是动了大气了,还把人从书房轰出去,这是当着奴才的面儿不给太太脸面啊!可一万两银子于林府恐怕也不过九牛一毛,说起借银子,除了昨儿来的二舅母还能有谁?借给自家亲戚一万两,爹爹又不是小气的人,不必要为此大动肝火啊!
入画沏完茶后走出去仍在嘀咕,恰被红袖撞了个正着。
“主子怎么样,不是咱们做奴婢的能说三道四的,做好你奴婢的本分!”红袖高昂着头,凌厉的三角眼中射出冷光。
“奴婢明白了,”入画低头,不服气地应了。
随后红袖进屋,容瑾向她打听:“这二舅母府上现下做什么营生?日子过得如何?”
“这奴婢不大清楚,只知道做的药材生意,想必生意红火罢。”
生意红火?恐怕不至于,昨儿瞧她同太太说话时那谄媚的声口,更像是有求于太太。
而春晖堂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儿容筝将收到的紫河车给了陈姨娘,谎称二舅母送的,还说这药太太也有,吃着极好的。陈姨娘闻着味有点儿腥,觉着不是什么好东西,便请了大夫来验,得知这是紫河车,她立即计上心来。
今儿午时孔妈妈亲自去厨房熬药,陈姨娘便过去故意与她吵嘴,声东击西让丫鬟巧儿换了药,于是发现孔妈妈熬的药果然是紫河车,她于是立即将这药送去了万寿堂。
老太太一个吃斋念佛的,一听说这是紫河车,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过去,还特地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于是朱氏被传过万寿堂,随即连尚在值上的林潜也被府中小厮给叫了回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太太缓劲儿来,却是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而后拉着两人在佛龛面前拈香祭拜,大喊罪过,说自己这么些在佛祖面前磕的头,积的功德被朱氏毁于一旦了,甚至大骂朱氏,说连紫河车也吃,今后会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