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招呼容瑾过去,“四妹妹今儿和我坐罢。”
正拉着容清胳膊的容辞神色愕然,容瑾识趣地回了句:“多谢二姐美意,还是三姐姐与你同坐好了。”
“容辞,你同大姐坐可好?”容清温声问她。
“好啊,”容辞笑得乖巧,退后两步站在容筝身旁。
容瑾便被容清拉着往前。她忍不住看容辞,见她低垂着眉眼,可容瑾却能想象到她眼里是怎样的怒火和不甘,只是二姐的盛情难却,她终于还是被她拽上了第二辆马车。
“你平日里这么帮着容清,可她还不是说扔下便扔下你?”容筝歪着脑袋看容辞,戏谑道:“三妹妹,没娘的孩子真可怜哟!”说罢厚厚的毡帘一掀,便钻进了马车里。容辞竟没驳她,沉默着掀帘上去了。
是以老太太过来时,孙女们都上了马车。她气得脸都绿了,上马车后还不住同钱妈妈抱怨:“她们几个是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您消消气,几个小姐是受不住这份冷了,您瞧瞧这北风!”钱妈妈的脖颈儿缩进灰兔毛领子里,一面用冻僵了的手扶着老太太上马车。
老太太这才没再抱怨了。
车马辚辚,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夹棉的蜀锦毡帘被吹进马车里,一阵冷风涌入,扫过脸颊,容瑾和容清打了个寒噤,忙紧紧搂住了手炉。
“哥哥的事儿还没个说法呢,这么冷的天还去什么满月宴,祖母也真是!”容清呵出两口冷气。
“兴许祖母有她自己的用意罢,”容瑾将毡帘拉好,颤着声道。
容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向容瑾,“四妹妹总是和和气气的,上回我与大姐吵嘴,幸而你劝下来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到多大呢!妹妹,先前程家寿宴上我因着一些事给你脸色看,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容瑾简直受宠若惊,她连连摆手道:“二姐不说我都记不得了,这等小事我怎会往心里去!”
若连这她都往心里去,还不早被这些白眼啊,偏心不公的塞满了,那她岂不要天天以泪洗面,然后撞墙上吊寻死么?
容清颔首道:“四妹妹果然心胸开阔。”
容瑾抓了抓后脑勺,羞赧地低下脑袋,“是姐姐榜样做得好,嘿嘿。”
而后二人便互相吹捧了一盏茶的功夫。
会说话就是这点好,容清听着容瑾自然不做作的捧,只觉再插上一双翅膀就能飞上天了,于是她手一挥,大度道:“我看上回那程家大郎对你十分上心,我娘虽想说合我和他,可我觉着他虎背蜂腰的,看着实在粗鲁,若是妹妹喜欢,不必顾及我,我同母亲说,还有,程夫人向来待我极好的,我以后在她面前多提提你,好不好?”
容瑾听得十分动容,她感激地望着容清,真心实意地赞道:“二姐姐才是真正的宽容大度,不过多谢姐姐美意了,我眼下尚未及笄呢!”她脑袋低得更低,脸上一片绯红。
她没法儿骗自己,她确实看上了程宗纶,一想到她心里便像是打翻了蜜罐子,见不着就想见,不然今儿这大冷天,去大户人家的酒宴又得讲究规矩,她才不稀罕呢!
可是,她又打心眼里觉着自己不配,人家看不上你,你一个女儿家硬贴上去,这算怎回事儿呢?她也是要脸的呀!
容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戳了戳容瑾那红得漫天云霞的嘟嘟脸,笑道:“怎的了,脸红了?果然是芳心暗许了!”
容瑾侧身转向另一边,声音里都透着不好意思,“姐姐别猜了,没有的事儿。”
容清捂着帕子轻笑起来,用手肘捅了捅她,“或许他也对你有意呢,上回我娘逼着我同他说话,他便一直问起你,还说妹妹你有趣得很。”
她的脸还是红通通的,可已顾不得什么矜持了,期待地望着容清问:“真的么?”
她只想知道程宗纶愿意同她说话,是把她当作了容清,还是只因为她是她,他只是想同她说话。
“自然是真的,不然那时我也不会生妹妹的气了。”
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跳得更乱更快了,又像有一股暖泉流过心田,明年春天的花儿提前在今日盛开了,这个冬天一点儿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