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受了委屈的是沈阔,而不是她。
“崇明,崇明……”容瑾快要断气了。
沈阔吸了吸鼻子,立即松开她为她解绑在身上的麻绳,“让姐姐受委屈了。”
容瑾听了鼻子也发酸,待绳子解开后,她主动搂住了沈阔,将脑袋抵着他肩头,不言声儿,就那么紧紧地拥抱着,这几日她被蒙着眼睛缚住手脚,真真是要怕死了!
“走,姐姐跟我回家去,”沈阔松开她,替她理了理孔雀纹大红羽缎斗篷,把风帽给她戴上,庆幸道:“幸而那日你披了件斗篷,不然在这破地方待上几日,人都得冻僵了,”说罢便转过身,微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快上来,我背你!”
容瑾一怔,一手拢了拢落在耳侧的一缕发,“这……这让人瞧见了多不好,你快起来罢,我自个儿能走,”她一面拉沈阔,一面试着站起身。
可绳子绑了太久,腿麻了,脚踝也勒疼了,脚一着地她便禁不住轻嘶一声。
“你还逞能,快上来,他们爱瞧便瞧罢,横竖我是要背你的!”沈阔扯了扯她的裙摆。
容瑾看着这个平日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蹲在自己面前,说要背自己,不知怎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最后到底伏在了他背上。
爷们儿的背同女子真是不一样,分明他较她还要小三岁呢!竟生了如此宽阔厚实的背,她贴着他,淡淡的温度透过锦缎温暖着她的脸,像贴着大地一样安心。
只是,出了屋子容瑾便后悔了,因屋外站了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更有忍笑的,挠头害羞的。
容瑾偷眼一看,见此情行,把头埋得低低的,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在沈阔耳畔悄声道:“崇明,快放我下来。”
“不放,姐姐若不好意思,便把脑袋埋下去,”沈阔这声口,带着点儿少年人可爱的倔。
容瑾眼看着沈阔往人堆里扎,知道来不及了,只得将脸紧贴着他的背,幸而那帽子压下来,遮住了脸,不然她非臊死不可。
“剩下的事儿劳徐大哥您费心了,再派个人去衙门通禀说人已寻找了,改日此事了了,我请诸位上我那酒楼喝一顿,至于这两个人么,不必为难他们,让他们自个儿去长乐坊报到罢,”沈阔扫了徐麻子等人一眼,声口温和。
徐麻子拱手应了,沈阔这便背着容瑾往下山的路上去。
沈阔想着,那两人虽识相放了容瑾,可到底是他们把人绑来,才教容瑾受了几日的罪,回头人过来了先教训一顿,教训完了再给他们分配伙计,不然他们还当他是个大善人,下回还这么干呢!
他们身后,那十几个人目不转睛看着沈阔把人背下山,像发现了甚么了不得的事似的,有人摇着头感叹:“不得了,沈家二爷如此潇洒一人儿,也叫自个儿媳妇吃定咯!”
徐麻子一拍那人的脑袋,对身后人训道:“所以你们往后都记住咯,别去碰二爷的心上人,不然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就是二爷心善,再有下回你们可没他们这样的运气,”说罢还瞥了眼徐麻子那两兄弟。
容瑾在沈阔背上埋头了许久,直到听见沈阔“哼哧哼哧”喘大气时她才抬起头来,拍了拍沈阔的肩,“崇明,瞧你累的,我还是下来自个儿走罢?”
沈阔忙回道:“不累不累,我是因着这几日都没睡好,上山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有些大喘气,不累,我力气大着呢!”
“还逞强!我瞧你都背不动了。”
“谁说我背不动?”他急了,背着容瑾小跑起来,直把她颠得上气不接下气,容瑾不得不奉承他,“背得动背得动,崇明体力好着呢!”
大雪纷纷,容瑾的孔雀纹大红羽缎斗篷上覆上一层白,她时不时扫扫沈阔的肩头,拍拍他的发顶,将雪花拍落。
往后再下雪,她想起的便不再是与程宗纶的那一别,而是她伏在沈阔肩头,为他扫去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