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龙广点点头,手中的尚方剑按的更紧了。
这就是典型的狗咬狗,曾经沆瀣一气的同僚如今算是关系到头了。
赵百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说了。
于是行军总管和县令迫不及待的爆料起来。
一时间现场很多人都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想上前阻止,但是没有人敢真正的动手。
因为这个时候谁要是敢上去露头,那么先斩后奏这个特权可就用到他们身上。
“我岭南道节度使不久之前收受贿赂十万两,批了两县的民地,供给了三个豪绅瓜分。”
“还有前段时间我邻县县委强抢民女,此事闹大了,他们暗中请泼皮落魄户前去找麻烦,结果闹出人命,死在了下官的地界上,为此还是我给他擦的屁股。”
“还有!州司马在两位大人来之前刚刚倒卖了州粮库里的物资,在深山之中自己开矿,拉拢我们贩售盐铁,不走官价,往盐荒县投机倒把,已经整整数年了!”
听着这两人在不断的诉说,在场的人脸一个比一个的黑。
那些个先前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的州刺史,司马,参军,地方县尉等官员以及这一片官位最大的那位节度使大人,均在此刻目瞪口呆,恨不得当场就将这两个疯狗斩杀。
但是今天的生杀大权不在他们手上,而是在眼前的这两位钦差手中。
霍龙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闭着眼。
但手中的尚方剑却越攥越紧了。
心中的怒火积攒,但却没有言表。
因为接下来要一并清算!
赵百昌则是听的冷汗直流,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位特封的黜置使究竟肩负着何等大任了。
他也想要为自己正名,顺便帮着姬清珞将岭南道的事解决了……
可没想到现如今牵扯出这么多条人命来。
要是自己真的狠下心来,将这些人斩杀,那么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说明这些罪状之后,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封挡入案,然后再按照人头来对账相应罪名。
所以赵百昌当即安排他们在钦差行辕住下,随后开始准备资料。
问罪定罪都在这里,谁也不许走!
又过了一天,众人心里惴惴不安。
关于他们的最终罪状足足罗列了几百条,光是抄录和合适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时间不断流逝,人们的耐心也愈来愈少。
终于到了清算和论断之日。
不过当下的赵百昌开始犹豫了,毕竟此事不小,尚方宝剑和皇帝印信也不在自己手里。
没办法,只能先问官大的了。
“霍大人……”
赵百昌眼神不安的看向了一旁的霍龙广。
新现场的气氛十分微妙,人们都被裹挟在这场漩涡之中,谁也逃不脱。
赵百昌只能希望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说上一句话,无论怎样都算是给自己指明前路了。
但霍龙广又岂会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
这个时候如何选择实则已经很清楚了。
“百昌,皇帝有言在先。”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既然事已至此,那你不妨问问我手中这把尚方剑究竟作用何为?”
赵百昌听到这里也便不再开口了。
因为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尚方剑开路,便是毫无顾忌的,此剑一出必是斩除奸佞。
自己今日实则已无退路。
被逼到这一步,便只有将眼前这些人都处以公正之判,才能够解局。
至于事后姬清珞要如何对待自己,那便不是他可以考虑的了。
“事已至此。”
“本官就依法办事了。”
“刚刚所言这些事若真有冤情,速速说来,若是没有,那这里就是尔等的裁决之地。”
赵百昌挺起胸膛,目光灼灼看向面前所有人。
此刻面色有些为难的节度使突然眼神一横。
其他人死不死他并不在乎,当下只要自己能够活着就好了。
岭南道可以换主事人,但自己的性命绝不能够交给他们。
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一方霸主的身份,土皇帝也当了这么多年,就算最终败了,也绝不能因为一个小子就彻底葬送。
陈怀信在推演当中闹出的麻烦不小,但自己不代表没有手段。
“两位大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所谓的取之有道也是有着规矩的,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民间有民间的规矩,我在这里这些年捞取到的都是我应得的。”
“你想杀我?不可能!”
说话间,节度使拿出了一枚令牌一枚丹书铁券,神气的摆在众人面前。
一旁的霍龙广也睁开了眼。
手中尚方剑准备出鞘。
“这是先皇在世之时,我们家拼死拼活打下岭南土地,收复那些个蛮夷之辈,最终将这里收归为承国国土,当时圣上垂怜,赐下这两件宝贝佑我们世代长存。”
“金牌在手可保不死,丹书铁券能直怼皇权。”
“这就是我们岭南道的脾气!”
节度使一脸的骄傲,看上去对自己今日的下场已经十拿九稳了。
虽然丹书铁券的最终解释权在皇帝手里,但是现在他们也没办法把姬清珞搬到此处。
天高皇帝远,距离长安隔着如此之遥,倘若真的将面前之人强行杀了,只怕不好解释。
“这……”
赵百昌一时语塞,只能看向了一旁的霍龙广。
当下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气氛已经十分焦灼了,因此当下自己必须要拿出一个主意来。
“丹书铁券又如何?”
“现在是新朝元凰年间,就算先皇赐福给你们,也不是你等作恶的保护伞。”
“当今圣上英明睿智,让我携领尚方宝剑到此,有陛下印信为证,尔等若不伏诛,那就是国法不容的谋逆大罪。”
“尔等……想造反吗!”
不愧是吏部尚书,虽然面对着堂堂节度使这样一个封疆大吏,但依旧能够拿出属于自己的气场来。
而赵百昌听闻也不由得再度挺直了胸膛。
在这种情景之下,霍龙广的压迫感还是要远高过眼前这位节度使的。
而对方很明显已经有些狗急跳墙了。
看这状态似乎是想要负隅顽抗,一直拼到底。
这种情况对于当下他们来说有些不妙。
毕竟是客场办事,皇权再强也是鞭长莫及。
这里又是这位节度使一手遮天的场面,真闹起冲突就是大事了。
“好啊,两位大人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能怪我等抗旨不遵了。”
“来人!”
节度使当即一声断喝,许多官兵从外面跑了过来,直接将这里围了起来。
看得出来是打算要升级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