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嬴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还得有一个‘打更人’,跟着咱们。”
“就是那种,浑身冒金光的?”
“对……”
“还得是……黄金的?”
“嗯……”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翦不说话了,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柄剑。
嬴政大气都不敢出。
他感觉,现在的王翦,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终于,王翦动了。
他缓缓地弯下腰,握住了剑柄。
“不行。”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与狂喜,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寒铁般的怒火。
“我王翦,征战一生,俯仰无愧。”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更不需要任何人来监视!”
“这趟出去,要么,堂堂正正,你我二人,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要么,我就烂在这咸阳城里,哪儿也不去!”
说完,他猛地拔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就往外走。
“哎!你又去哪儿!”嬴政急了。
“进宫!”王翦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我倒要当面问问陛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我王翦,把你这个亲爹,当成什么了?!”
“是需要人看着的囚犯,还是……离了他就活不了的废物?!”
嬴政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看着王翦那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就是……真正的老小孩吗?
这怎么瞧着,比自己还疯?!
自己当初也就是跟儿子讨价还价,这老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提着剑去找皇帝论理了?
嬴政看着王翦那副要吃人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老王!老王你等等!有话好说!别冲动!”
王翦如今这身子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
他胸中一团火在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想他王翦,灭赵、平燕、破楚,为大秦打下半壁江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派人跟着?监视?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是那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那需要人牵着才不会乱跑的黄口小儿?
岂有此理!
他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更快了,提着剑,一阵风似的就冲到了宫门口。
“站住!”
宫门前的禁军可不是吃素的,眼瞧着一个陌生壮汉,手里还提着家伙,杀气腾腾地就往里闯,当即“唰”的一声,十几杆长戈交叉着,直接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都尉手按刀柄,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在宫门放肆!”
王翦猛地站住脚,抬起头,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刮了过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侯王翦!要面见陛下!”
声音如同炸雷,震得那几个年轻的禁军耳朵嗡嗡作响。
禁军们面面相觑。
王翦?
武成侯?
开什么玩笑?国公爷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前两天大婚,他们还远远见过。
眼前这个满脸煞气,瞧着比他们都尉还年轻的家伙是谁?
那都尉的脸沉了下来,这年头,什么人都敢来宫门口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