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日,父皇和老王,也该上路了。
……
咸阳东门,天色刚蒙蒙亮。
一支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队伍,正准备出城。
嬴政骑在一匹神骏的西域大马上,身上穿着一套低调奢华的黑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柄古朴的玉具剑。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游历的富家翁,可那份顾盼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威仪,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一会儿摸摸马鞍,一会儿整理一下衣角,那股子既兴奋又有些忐忑的劲儿,像极了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与他并肩而行的王翦,则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他一身简练的武人劲装,身形挺拔如枪,那张年轻了三十岁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马上,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兵,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老王,”嬴政压低了声音,有些无聊地开口,“非要这么早走吗?城里的早点摊都还没出摊呢。”
王翦目不斜视:“兵贵神速。”
“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嬴政嘀咕了一句,随即眼角一瞥,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他!你看看他!”
艾欧里亚正大步跟在马后,一身金光闪闪的圣衣,在晨曦微光中亮得晃眼,仿佛一个移动的小太阳。
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聊,正旁若无人地擦拭着自己臂甲上的狮子头浮雕,擦得“锃”亮。
“老赵,老王!”艾欧里亚听见他们说话,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说,我们今天能走到哪里?我听说西边有种瓜,比人头还大,还特别甜!”
嬴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朕不是跟你说了吗?要低调!低调!”他咬着牙说道,“你穿着这身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问题是吗?!”
“可是陛下说,这是我的战衣。”艾欧里亚一脸无辜,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自己的胸甲,发出“梆梆”的闷响,“不穿战衣,我怎么保护你们?而且,我觉得这身穿着很舒服。”
舒服个鬼!
嬴政和王翦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深刻的,名为“绝望”的情绪。
带着这么个玩意儿,还想微服私访?怕不是走出一百里,方圆五百里内的刺客、强盗、山大王,都要以为是天降横财,连夜赶来“勤王”了。
就在这时,城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
第一缕真正的朝阳,恰好从门洞中照射进来,不偏不倚,正中艾欧里亚那身光可鉴人的黄金圣衣。
“嗡——”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猛然爆发开来,仿佛太阳提前降临在了城门口。
守城的士卒们猝不及防,被闪得眼冒金星,纷纷抬手遮眼,嘴里发出一阵惊呼。
嬴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王翦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走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双腿一夹马腹,率先策马而出。
嬴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艾欧里亚则精神抖擞,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嘴里还在兴高采烈地喊着:“等等我!你们的太阳来了!”
十几道不起眼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城门的阴影中滑出,融入了官道两旁稀疏的晨雾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