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在旁边牵着马,看着这一幕,那张年轻的脸上,终于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觉得,自己这位君王,好像变得……更像个人了。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如海的始皇帝。
他会烦躁,会生气,会被一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气得说不出话。
这样,也挺好。
他们没有再回客栈,直接牵着马,向着城外那座巍峨的泰山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那座山的雄伟。
山峰隐在云雾之中,像一尊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苍生。
通往登山主路的山脚下,有一座巨大的石牌坊,上书“岱宗坊”三个古朴的大字。
牌坊下,本该是香客游人络绎不绝的景象。
可今天,这里却空无一人。
只有十几名穿着统一制式灰色短打的汉子,手持长棍,分列两旁,拦住了去路。
他们的表情很木然,眼神也很空洞,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像一排没有生命的木桩。
看到嬴政三人牵马过来,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伸出长棍,拦在路中间。
“泰山封禁,官府行文,祭祀大典,闲人免进。”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嬴政勒住马,眯起了眼睛。
祭祀大典?
他怎么没听说过他儿子要来泰山搞什么祭祀?
他打量着这群人。
这些人,站姿,气势,都和普通的官差、士兵截然不同。
他们身上,有一股和之前那伙“清道夫”极为相似的,死寂的气息。
王翦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他的手,已经悄然按在了剑柄上。
“我们不是闲人。”嬴政看着那个拦路的汉子,声音很平,“我们是来……找人的。”
“此地无人可找。”那汉子机械地回答,“速速离去。”
“如果,我们非要上去呢?”
那汉子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杀意。
“擅闯者,死。”
艾欧里亚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
“废什么话!”他一步上前,金色的气焰,在他的拳头上,开始隐隐升腾,“不让路,打到他让步就行了!”
那汉子似乎感受到了艾欧里亚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瞳孔微微一缩。
但他没有退。
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棍,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攻守兼备的阵型。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
嬴政忽然开口,制止了正要动手的艾欧里亚。
他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向前走了几步。
他站在那群灰衣人的面前,距离那个为首的汉子,只有不到三尺。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汉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长棍的手,紧了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嬴政笑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地,在那根拦在他面前的长棍上,敲了敲。
“朕,嬴政。”
“来此,问天。”
“尔等,要拦朕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