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百户,”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您……您歇会儿,这都问了一上午了。”
赵四接过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陛下有令,彻查境内一切‘异事’。”
“本官问的,就是本官的差事。”
“你身为父母官,治下有什么奇闻怪谈,最好一五一十地给本官报上来,若有隐瞒……”
“不敢不敢!”县令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下官这就去!这就把县里所有的说书先生、接生稳婆、还有那些神神叨叨的老人家,都给您请过来!保准把这青城县三百年的鬼故事都给您挖出来!”
赵四看着县令屁滚尿流跑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又看向那个还在讲“黑风洞里住着三条腿的蛤蟆精”的小屁孩,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快变成三条腿的蛤蟆了。
而在另一处,代郡,雁门关外。
这里的天空,蓝得像一块没有瑕疵的宝石,风里都带着一股肃杀的铁锈味。
天蝎座的米罗正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烦躁地扯了扯身上那件不伦不类的大秦武将袍。
“搞什么鬼?让我们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是找到了‘异常’?”他对着旁边体型魁梧如小山的阿鲁迪巴抱怨,“这都三天了,除了沙子就是风,哪儿有异常?我看最大的异常就是皇帝的脑子!”
阿鲁迪巴憨厚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巨大的羊腿,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米罗,别这么说。”
“陛下肯定有他的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锦衣卫送来的密报就写了八个字——‘商队诡谲,逢凶化吉’。”
“这算什么狗屁情报?”米罗气不打一处来,“做生意的,谁还没点运气?”
“可是……”阿鲁迪巴咽下嘴里的肉,指了指远处地平线上缓缓驶来的一支驼队,“你看,他们来了。”
“而且,这附近几百里,就只有他们一支商队。”
“锦衣卫的人说,这支商队,一个月内,遇到了三次沙暴,两次马匪,全都毫发无伤地过来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他们带队的头儿是个高手。”米罗撇了撇嘴,但还是打起了精神。
两人催马迎了上去。
那支商队规模不小,有上百峰骆驼,驮着满满的货物。
带头的是一个中年商人,面容和善,看到米罗和阿鲁迪巴,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二位将军辛苦了!小人乃是西域来的客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商人说着,递上两枚沉甸甸的金币。
米罗看都没看,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商人:“你们这趟生意,很顺啊。”
商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托将军们的福,大秦境内国泰民安,我们做生意的,自然就顺心一些。”
“是吗?”米罗忽然笑了,“我听说,你们前几天,遇到了一伙三百多人的马匪。”
商人的额角渗出了一丝细汗:“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伙马匪,不知为何,自己人打了起来,我们趁乱就跑了。”
“哦?运气这么好?”米罗的声音带了点玩味,“那上上个星期,你们在沙漠里迷了路,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是……是遇到了一片绿洲。”
“方圆五百里唯一的绿洲,就被你们给撞上了?”米罗的笑意更浓了,“你这运气,不去赌钱,真是可惜了。”
一直没说话的阿鲁迪巴,此时忽然瓮声瓮气地开口了。
他指着商队里的一峰骆驼,那骆驼背上驮着一个巨大的木箱。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