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费尽力气,终于爬到了岸边。
乌云滚滚的天空上闪烁着雷电。
暴雨下个不停,打在身上生疼。
陈立低头看了一眼肚子上插着的一根树枝,鲜血顺着枝丫往外流淌。
疼痛和失血过多撕扯着他的意识,让他的脑子越来越模糊。
他拖着疲惫重伤的身子冒着大雨走了一段路。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腹部的灼烧与撕裂。
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陈立终于在岸边不远处找到了一座石拱老桥。
桥洞下有一处狭窄的空间,成了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他几乎是滚进去的,蜷缩在潮湿冰冷的角落里,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块。
陈立视线艰难地聚焦在腹部。
那根狰狞的树枝仍直挺挺地插在那里。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发皱。
边缘甚至浮起一种令人心悸的青灰色,微微肿胀。
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腐烂臭气。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却像潮水,一波波地侵蚀着他的神志。
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晃动,光线出现重影。
陈立徒劳地瞪大眼睛,想看清自己颤抖的手掌,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
意识终于抵挡不住,陷入了昏死。
……
再次恢复意识时,万籁俱寂。
陈立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令人窒息的厚重乌云消失了,头顶是一片深邃、纯净到近乎虚假的浩瀚星空。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空气中是雨后泥土和草木的腥涩气息,混着他身上伤口的血腥与腐烂味道。
死寂的夜,澄澈的星空。
平静祥和的景象,陈立却根本静不下来。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比死亡更让他感到恐惧的念头冒了出来,喃喃道:
“我现在是在幻觉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一连说了三遍。
陈立也没办法确认自己的处境。
比雨水更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往外渗。
这里除了这座看不出年代的老桥,四周一片荒芜。
根本找不出任何标志性建筑。
陈立强忍着身上的伤,勉强站直了身子。
接下来得赶紧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身处现实还是幻觉,对他来说很重要。
一旦自己分不清,迷惘就会压过清醒。
万一迷惘太多,把季灾引来可就麻烦了。
他认准了一个方向,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但走了没一会。
陈立跪在泥地中,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他的身体重的就像是灌了铅,本就身受重伤。
那里还有体力支撑他剧烈运动?
以至于他每走一步,都是对身体和意志的极致煎熬。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可就在这时。
陈立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处树丛。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吼道:
“谁?!滚出来!!”
吼声在空旷死寂的林子中传出很远,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但被他锁定的那片灌木丛,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枝叶摇晃,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风吹过草茎发出的微弱沙沙声,在此刻听起来如同无数细碎的嘲笑。
但就在刚才。
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