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也不仅仅是卡西尼娅。
魔力之星上的艾斯特,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而跟着过来的阿狐就像一阵白色的旋风冲了进来,白色的眼眸被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淹没,道:“星呢?我的小星星呢?星在哪里?有没有回来?是不是你们藏起来了?!”
她扑上来抓住艾琉西翁内每个人的手臂,问了一遍又一遍,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带着哭腔。
贝蒂任由她抓着,桃金色的眼眸沉寂如古井,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她去哪儿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阿狐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引信,歇斯底里地摇晃着她,然后又猛地松开,像无头苍蝇一样跑过去抓着普莉的衣襟,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希望。
“星星说她消失了。”普莉痛苦地闭上眼,吐出冰冷的字眼,道:“为了救世,永远地消失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
娜塔莎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不住的呜咽,她猛地捂住耳朵,崩溃地喊道:“不要说了!你们不要说了!我不信!我绝不相信她会就这样消失的!”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艾琉西翁内死一般的寂静,其余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阿狐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白色眼眸中巨大的希冀碎裂成一片绝望的灰烬。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仿佛无法理解这简单的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维尔兹没有留在艾琉西翁。
她选择跟着莫伊拉回去,她想要去星图空间看看,看看能不能得到她的消息,或者尝试以此来感受曾经那段一起旅游的日子。
那片静谧流淌星光的虚空中,卡西尼娅留下的星图依旧悬浮,但曾经因星踏入而亮起的星辰,此刻彻底沉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
星辉之贤者站在一旁,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了然。
“阿狐疯了。”
“星大人…终究走上了那条路。”贤者的声音苍老而疲惫,道:“卡西尼娅大人预见到自己的牺牲,依旧义无反顾,星大人也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维尔兹站在那片虚空中,指尖拂过冰凉的、毫无反应的星尘光点。
没有共鸣,没有嗡鸣,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星曾经站在这里说的那句“她看到了很远”,此刻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维尔兹失神地望着那片星图,喃喃自语道:“星,你那时,到底是在说卡西尼娅还是在说你自己?从那一刻起,不,或许更早,你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了吗?”
之后她去了创生池。
蓝绿色的能量池依旧缓慢旋转,生命光点飞舞。
精灵法师们依旧在引导着能量流,孕育着新的生命。
阿狐不在,听说她暴走了,被关了起来。
维尔兹站在池边,看着池水中漂浮的胚胎光茧,耳边仿佛又响起阿狐那充满期待又荒唐的提议:“星!只要你的一滴血液,再加上我的血液……”
如今,这星的拒绝成了永恒的答案。
这里孕育着无数的可能,却唯独再也孕育不出那个能让她心绪波动的人了。
她踏入永恒圣域那光怪陆离的万界集市。
这里喧嚣依旧,种族万千,奇珍异兽在天空翱翔,在摊位间穿梭。
她走到当时那个售卖饮料的小摊前,买了一杯。
茶汤依旧如同融化的星河,喝下去,体内流转的星光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宁静,只有无尽的冰凉。
维尔兹离开了无限回廊,在莫伊拉和占星魔法的帮助下,她像一个游荡在宇宙废墟中的幽灵,循着记忆的坐标,重走那些她们共同踏足的土地。
她站在铁炉堡边缘的云轨巨塔下,抬头望着那高悬天际的晶石轨道,曾经平稳无声的魔晶列车呼啸而过,车厢内灯火通明,载着欢声笑语的乘客。
她仿佛看到自己紧贴着车窗,看着绿色平原,而星正叉着点心,戏谑地观察着车厢内的一切。
她走进圣歌城,站在“回响穹顶”投下的圣洁光晕中。
信徒们低声祈祷,神情虔诚平和。
这里压制了改造的狂热,却也筑起了信仰的高墙。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身边的人却不是星,只让她感到加倍的孤独。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无论如何的温暖,都无法暖化她的身体。
她甚至去了地星。
那座充满烟火气的城市依旧喧嚣,国际会展中心正在举办另一场盛大的漫展。人潮汹涌,coser们争奇斗艳。
她站在熙攘的人群之外,看着那些兴奋的面孔。
心中的孤独越发的强盛。
越是重走这些地方,越是徒劳地想要追逐空气中早已消散的曾经的身影,她感受到的孤独就如同滚雪球般更加的强烈,每一次回忆的闪回都像在灵魂上撕开一道新的裂痕,仿佛灵魂在不断的甜蜜而残酷的回忆冲刷之中片片崩塌、风化。
星光无法照亮她的归途,因为引路的星辰已然陨落。
她拥有的,只剩下这无边无际的、由冰冷回忆构筑的牢笼。
她最后回到了魔力之星,回到了最初的冰雪之地。
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呼啸的寒风与无垠的白雪之中,黑色的长发与法师袍在风中翻飞,黑色的眼眸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凝固的死海。
星如同划破永夜的流星,带给了她从未奢望过的温暖和救赎,却又在最炽热时决绝地独自熄灭、消失。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早已被那巨大的虚无彻底吞噬,只留下一个冰冷空洞的回响。
然后,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她将成为这永恒孤独里,最沉默、最恒久的囚徒。
就当……星这个人,连同她带来的所有温度与色彩,从来不曾出现过。
就当那场温暖的相遇,与所有旅行的经历,不过是冰原上,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