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下子吧!那边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吱一声,我立马帮你改!我这木工手艺,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王国安拍着胸脯,脸上带着手艺人特有的自信与骄傲,“那可是跟着老把式,一个榫头一个卯眼,实打实学出来的功夫,半点不掺假!”
王安平闻言,认真地点点头。
对王国安的手艺,他是打心底里信服的。
在这王家洼乃至十里八乡,提起王国安的木匠活,谁不竖个大拇指?
这年头,学门手艺可不容易,当学徒工那几年,起早贪黑、挨骂受累是家常便饭。
没个七八年的苦熬,师傅根本不会让你出师单干。
虽说比不了城里那些高级木工师傅,但在乡下这地界,王国安的手艺绝对算得上拔尖。
手艺就是饭碗,活儿不好?谁家盖房打家具还能请你?口碑坏了,往后可就难了。
“吱呀”一声,前院那扇重新上过桐油、沉甸甸的木门被推开。
王安平站在门槛外,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小院。清晨的阳光洒下来,照得刷过桐油的门窗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里还残留着新鲜木头和桐油混合的独特气味。
连院子的地面都被仔细冲洗过,青石板缝隙里的陈年污垢都不见了,露出原本清爽的颜色,湿漉漉地反射着微光。
王国安跟在他身后,指着各处介绍:“厨房也给你彻底弄了,新砌的灶台,里外都用的好砖,上面还特意抹了一层水泥面儿,平整好擦!房间里的家具,紧赶慢赶,先给你打好了两套床柜,都是实打实的松木料子。另外那两套,”
他顿了顿,带着点歉意,“你也知道,前院破坏得太厉害,修房子耗了大功夫,耽误了点时间。不过你放心,秋收前,铁定给你打好,稳稳当当搬进来!”
王安平摆摆手,“国安哥,不急,真不急。家具这事儿,只要在上冻前能弄好就成,不耽误用。”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还得麻烦你,再多打两套吧。”
“哦?还要两套?”王国安有些意外。
“嗯,”王安平解释道,“我琢磨着,中间那院子,也收拾出两间屋子来。家里人口多,万一有个亲戚朋友来,或者以后……总得有个地方落脚。原本想着村里那老宅给我小弟,现在大姐一家先住着了。算来算去,光靠前院这四间房,还是挤巴了点。再说,”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声音也低了些,“我这岁数也不小了,估摸着也快该……该娶媳妇了。这媳妇进了门,过两年再添丁进口的,房子少了哪够住?丫头们大了,也得有自己的小天地,有现成的房子,不如一人给间单独的。”
王国安听着,连连点头,理解了王安平的深谋远虑:“是这个理儿!你这想的周全。行!木头还有富余,打起来也快。主要就是前院那烂摊子太费工。中间的院子好弄,房顶吊个顶棚,墙面粉刷一遍,亮堂起来就快得很!床和家具,你既然不急着用,咱就稳稳当当地做。对了,还有那茅房,”
王国安想起什么,指着后院方向,“你之前画的那个什么‘马桶’的图样,咱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处寻摸去。不过你交代的下水管道和粪坑,都按你的要求挖好了!足足挖了三个大坑,用粗毛竹烤弯了当管子连着呢!嘿,我说小平,你这心思可真够细的,拉个屎撒个尿都整得这么……这么讲究!”
说完王国安摇着头,又是佩服又有点想不通。
王安平只是笑了笑,没多解释。
他实在是受够了农村那臭气熏天、蛆虫乱爬的旱厕,每次进去都像受刑。
弄个干净点的厕所,是他翻修房子时最执着的念头之一。
魔都肯定有抽水马桶卖,可太远了。省城……过些日子真得去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买个陶瓷蹲便器也好过现在的土坑。
推开新砌的厕所门,里面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利落。王安平仔细看了看地面和角落:“国安哥,这下水的管道……”
“没敢直接用管子埋地下,”王国安凑过来解释,“咱这地方,管道要是堵了,掏都没法掏!我想了个法子,你家宅子地基高,我就顺着墙根,用青砖给你砌了一条暗沟,抹了厚厚的水泥,结实着呢!入口这儿,用的是烤弯的大毛竹对接着,通到墙外头那粪坑。这样就算万一堵了,掀开沟顶的几块砖,就能疏通,方便!”
他指着墙角一处用活动砖盖着的方形口子。
王安平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下水口和隐蔽的检修口,满意地点点头:“嗯,国安哥你这办法好!比直接用水泥管子强多了,又实用又方便修。”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土办法,解决了没有塑料管道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