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悠悠站起来,鞋底碾过满地烟蒂,“你看你那么忙,要不我帮你去送小雨上学吧?”
吴悦感觉胃里一阵翻涌,紧紧攥住小雨的手腕就往村尾跑。
女儿的布鞋在泥泞里打滑,她几乎是拖着孩子在走。
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甩不掉的幽灵。
张强始终保持着十步之遥,既不上前纠缠,也不让她们脱离视线。
他哼着跑调的老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酒气。
然而在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张强突然停住了脚步。
吴悦回头,看见他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盯着远处山林。
郁郁葱葱的大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伴随着一阵阵山风,响起一片沙沙声。
吴悦顿时明白,这人渣定是想到昨天在山里的遭遇,现在害怕了。
心里莫名涌现一股快意。
然而,张强这种人,自己不好受,又怎么会让别人好受。
就见他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扯开嗓子喊道:“小雨,你乖乖地跟妈妈,爸爸在家等你啊。”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真正的恐惧,却仍藏不住眼底的阴鸷。
小雨“哇”地哭出声,紧紧抱住吴悦的腿。
吴悦连忙把孩子抱进怀里安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只要张强一日不离开,她们的噩梦就远没有结束。
而此刻她能做的,就是抱紧怀中的女儿,一步一步朝着农场走去,
而身后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的张强,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如影随形。
……
吴悦握着镰刀的手不住颤抖,刀刃划开白菜根部时,竟把整株菜都劈成了两半。
泥土混着菜汁溅在她沾满补丁的裤腿上,她却浑然不觉,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
锋利的镰刀在她手中似有千斤重,再次挥下时,寒光闪过,险些削到食指。
鲜血瞬间涌出,在白菜叶上晕开暗红的斑点,可吴悦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收割动作,仿佛疼痛早已麻木。
“小悦!”一声急切的呼喊打破死寂。
小组长陈爱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攥住她流血的手腕,镰刀“当啷”掉在菜畦里。
陈爱菊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焦急与责备:“你不要命了?这都第几次走神了?”
吴悦猛地被拽得踉跄,看着陈爱菊关切的面容,积压了一整天的恐惧与绝望瞬间决堤。
泪水混着汗水滑进嘴角,咸涩得让她直抽气:“陈姐,那个人渣又来了…他昨晚在我家门口守了一夜,现在还在我家附近等着…”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你说什么?那个人渣又来纠缠你了?”陈爱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是罩了一层寒霜。
陈爱菊压低声音,语气神秘又郑重:“要不…你去求求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