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用尽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所有人的生命都会终结在那一刻。

黑暗，就这样吞噬着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火王没有动一下手，只是和凌云并肩走着。若不是他的傲气死死支撑着自己，他已经不敢走下去了。

他不怕死人，也不怕杀人。但是他杀人时从不会这样轻而易举，从不会这样斩尽杀绝，从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他已经知道了，凌云只走在有人的楼层，只去有人的房间。漆黑的楼内，凌云怎么知道人躲在哪里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凌云走过去了，就会有人死。

走到十楼时，卫生间里传来喀嗒喀嗒的声音，火王都知道了，有人在那里。

随着凌云走过去，火王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枪扔在地上，人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全然不顾地上的污渍。手捂着嘴，却控制不住的发出牙齿碰撞声，喀嗒喀嗒。

凌云站定了，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没看到他。

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

然后凌云走开了。

这个男人依旧缩在角落里，心脏处没有红点，红点出现在两个膝盖处，膝盖骨碎了。

火王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睛一亮，紧缩的心突然急速的蹦跳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男人活下来的原因了，这个男人没有出手，没有想杀凌云，所以他只是断了腿，却没有丢了命。

火王追上了凌云，再次偷偷的看凌云的脸。凌云的表情从未曾变过，火王却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楼里都是唐四爷的心腹或手下高手，他们是不是都该死，火王扪心自问，没有答案。但他被凌云杀得怕了，被这种视众生如无物的态度杀得怕了。这让他觉得，身边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同层级的生命，这是神、这是魔。神魔永远的高高在上，对低等之人的杀戮还需要分限制吗？

凌云一层层的扫荡而上，没有一个人跑出这栋大楼。没有一个人。

在第十三层的酒吧里，地上倒下了六个开枪的人。而第七个人，伏在了吧台上，一直没有动。

火王看这人身形熟悉，搬开这人来看，这人的额头上刻着一个王字刀疤。是王师傅。已经死了。

他的后背上全是枪眼，全身的酒气，已经盖住了血腥味。

看来他喝得烂醉，然后被许多人乱枪打死了。

至于为什么会被打死，很容易明白。唐四爷不需要一个毫无斗志，烂醉如泥的高手。甚至，他还会对这种高手怀恨在心，因为对他居然没有用了。

一个已入后天境界的武者，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在了酒吧里。

火王打了个寒颤，放下了王师傅的尸体。

他忽然知道了，自己带着兄弟们妄想一统晋中省黑道势力，原来是痴人说梦。真正的黑道行事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只是过家家而已。

在第十六层的监控室，监控屏幕里照着各个角落，绿幽幽的屏幕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尸体。

这个小小的监控室里面却有着最多的人，有十几个。为首的反而是一个侍者。

这个侍者很年轻，很精明。他只说了一句，“唐四爷在楼顶天台。”

说完这句，他就不说话了，闭目等死的样子。其他的人似乎唯他马首是瞻，也学着闭上了眼。只是有的人腿在抖，有的人已经尿了裤子。

凌云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睁眼，没有人出手。

于是，凌云走了。

于是，所有人的膝盖骨都碎了，所有人都龇牙咧嘴的坐到了地上。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疼痛的呼声，反而有人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在此时此刻，是如此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