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说不出口了。

月光中柳树下，白裙玉笛的顾凝儿，真可谓天香国色。让他不敢随意赞美。

顾凝儿见他眼光凝视在自己身上，却不说话，脸有点红了。

“干嘛跟着我？”

凌云笑笑，脑子有些活跃起来，转开话题，“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听。”

顾凝儿瞟了他一眼，也不点破，“谢谢夸奖。”还夸张得做了个躬身感谢的姿势。

不得不说，这种随意自在的态度给了凌云很大鼓励，他冲口而出：“竟然毕业了！”

顾凝儿点点头，“是啊，毕业了。”

“不上课了。”

“是啊，再没有课了。”

“还能见到你吗？”

“……”

柳枝拂过顾凝儿的耳边，她侧身去拈弄柳叶，似乎没有听到凌云的话。

夜晚的校园静谧，今夜没有晚自习，只有高三班级的毕业联欢会，在远处隐隐传来欢呼声。

微风轻轻吹拂，凌云的脸痒痒的，他不敢伸手去擦。

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不知道时间静止了多久，有声音推动了时间，“记得那一天吗？”

凌云悚然而惊，果然是这一句话！

好久之前，第二次模拟考试成绩发表的时候，顾凝儿就和他说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凌云苦思冥想了好久好久，甚至在太青山上半夜修炼后，也会赶紧抽出时间努力去想。

还是想不到。

大概是凌云的脸色太过不同寻常，顾凝儿突然笑了，似乎她也觉得笑得不合适，转开头去，掩住了唇。

还好，顾凝儿善解人意，没有让凌云尴尬太久，只是开口时小小的戏弄了凌云一下。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这么纠结干嘛，怪吓人得。”

顾凝儿的声音飘渺起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高一的时候，第一次来学校报到那天，下着大雨……”

那是顾凝儿人生最艰难的时刻，父母的生意濒临破产的边缘，每天都有人来家里要债。一个月内，她搬了三次家，一家比一家破败。她从锦衣玉食的天真公主，变成了尝尽冷暖的冷漠少女。

那一天，她病了，戴着大口罩，浑身上下冷得厉害。因为凌晨4点，她就从追债的人群中挤出来，跑出家门。

她一直在外面走着，任凭雨水拍打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很冷，心也很冷。

当她在茫然中看到了时间，茫然的想着，这是高中报到的日子，她已经是高中生了。

于是她在雨中走向了临江第一高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了，只是身子打着抖。

这时候，一把伞撑到了她头上，她茫然看去，身边站着一位同龄的少年。

这个少年为她撑着伞，脸有点红，身子离她很远，不敢看她。

她茫然地想，这是谁？他认识我吗？

少年总算说出话来，“伞给你用。”

她有些迟钝地反映了过来。给我用？为什么？

少年似乎突然鼓起了勇气，把伞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就在大雨中跑开了。他跑得很快，溅起得水花打湿了鞋子。雨很大，很快就把他浇湿了。

就这样，少年在雨中不见了，只有一把带着温暖的伞，留在了顾凝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