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年收回了那份外露的压迫感,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桌面的某一处。
“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手上沾满血腥。”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会怕我。”
楚绵闻言,眉梢轻轻挑起。
怕他?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极富韵律地敲击着。
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干过的血腥事,恐怕和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她怎么就没他这种顾虑?
楚绵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玩味。
“傅二爷,你想得太多了。”
“外界不都传言,你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吗?”
“我不瞎也不傻,光从外界对你的评价和周勤他们对你言听计从的姿态就能猜得出来。”
这次傅靳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只是重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外界的人怎么看,他从不在意。
他过去做过很多事,在外人眼中或许手段狠辣,冷酷无情。
可现在,他只想让她看到一个完整的,真实的自己。
她不懂,他所畏惧的,从来都不是全世界的评判,而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看法而已。
今晚的坦白局后让他明白了一点——
她现在还并不完全了解他。
男人静静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轮廓深深刻进眼底。
就在这片沉凝的对视中,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静谧。
他收回落在楚绵脸上的视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避,当着楚绵的面,直接划开接听。
“二爷。”
周勤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
楚绵抬起眼,看着他沉静的侧脸。
“说。”傅靳年只吐出一个字。
“查过了,今天手术室里给楚小姐递药的那个助理医生,三个小时前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周勤的语速很快,汇报着调查结果。
傅靳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楚绵却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沉了下去。
“从他身上,查到别的线索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没有,所有线索都断了。”
“他的人际关系、银行账户都非常干净,干净得不正常。”
“但有一点……”
周勤顿了一下,“他姓温。”
温。
一个简单的姓氏,却让傅靳年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楚绵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一抹凛冽的杀气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医生不用再查了。”
傅靳年的声音冷了三分:“去深度调查傅蕴出事那天,进入过他病房的那个女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周勤应下。
傅靳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放在桌上。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楚绵等他放下手机,才开口问:“那个助理医生,查到了?”
“嗯。”
傅靳年点了下头,看向她,“被灭口了。”
楚绵的心沉了一下。
对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脑中飞速地分析着整件事的脉络。
“他们在纳诺酮上动手脚,无非就两个目的。”
“要么,是想直接要了傅蕴的命。”
“要么,就是想让我,亲手害死傅蕴。”
毕竟,那场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她。
傅靳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