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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各自压箱底(1 / 2)

春秋王旗 花下一壶酒 3585 字 4个月前

楚元宵一刀横斩,将那从海面之上破海而来的十多杆玄冰寒枪直接砍碎,随后趁着那北海龙王一时的分神,直接抽身暴退开来,两人之间便再次停手。

严格说来,从方才那一招万里推刀开始,再到此刻双方停手,重新对峙为止,两人各自其实就仅仅都只出了一招而已。

楚元宵抽身后退,与那北海之主拉开了百丈距离,但他们双方之间互相对话的声音,依旧能清晰传到对方耳中。

虽然楚元宵此刻只是伪十境,但借了道门某位高士的光,此刻也勉强能算高阶修士,与那北海龙王一起同为上三境,就已与世间凡人的肉体凡胎相去甚远,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

楚元宵右手持刀轻轻抬起,又以左手双指轻轻抹过那光滑如镜的刀身,其上从头到尾不沾半滴血迹,亦不留颗粒碎冰,始终清亮如许,光彩照人。

“真是一把好刀,果然能斩龙头的,就必不会是凡铁!”

当初御龙氏曾以此刀误斩龙头,虽然此举导致此刀大道相冲,品秩跌落,但是那头倒霉龙族之属的龙血浸润了刀身,却又误打误撞提升了这绣春刀的铁质品相,又能算作是因祸得福。

所谓福祸相依,便在于此。

此刻一脸妖异的黑瞳少年,先啧啧赞叹了一声好刀,随后才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面色阴沉,又带着某种忌惮的北海龙王,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准备跟这位北海之主说一点其他的事。

当初在承云帝国的陇右道边境,楚元宵曾在那座江中独山半山腰的龙王庙之中破境,真正成为了三径同修的人间修士,修复肉身续上大道,勉强算是开始脱离肉体凡胎之列。

此刻少年看着对面那位渊渟岳峙的龙宫之主一脸的阴沉表情,笑意盎然问了一句,“陛下觉得‘龙王庙’这三个字眼熟吗?”

当时破境,那一青一黑两个读书人,虽然未曾直接现身于楚元宵面前,但却好似心有灵犀一样,齐齐出现在那座江中独山之巅,与那一袭白衣一起,送走了少年破境的最后一道天罚。

再之后,那两位先生虽然都立刻就从江边离开,并未见楚元宵的面,但之后的苏三载在离开之前,曾特意找过一趟因为躲避天雷而退到百里之外的鬼物余人。

楚元宵一边说旧故事,一边看着那北海龙王,一双黑瞳漆黑如墨,自始至终都未曾摆脱那股阴森邪异之感,加之鬼物附身表情乖张,看着戾气极重,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恶鬼,而非是一个正常人。

这样的一张脸,偏偏又在此时做出来一个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来,简直是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还像是江湖人之间偷偷摸摸聊那些小道消息一样,嘿嘿一笑问道:“想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吗?”

北海龙王听着这个少年古古怪怪,将一大堆好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连在一起说,有些不明所以,但未有丝毫怯意,只是淡淡笑了一笑,语带不屑,“装神弄鬼!”

对面少年人,听着这北海之主不信邪也不觉得如何,挑了挑眉还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说到装神弄鬼,我这里还真有一桩神神怪怪的好故事。”

“先前在敦煌城的长风渡口,我出钱帮人开了一间书铺,临走之前无意在那书架前站了一会儿,就偶然翻到了一本那位大隐先生的千古名作,记载着天下名酒其中十三种酒曲的酿酒之法,里面有个名字很让我一阵惊讶,叫做‘顿递祀祭曲’。”

说话间,少年突然从须弥物中掏出一只酒葫芦,朝着对面那位北海之主举了举,“巧了,有人在更早之前曾送了我一坛酒,他们都管它叫‘顿递曲’,陛下要不要猜一猜,这两者之间是巧合呢,还是有意?”

直到这一刻,对面那个北海之主,终于彻底眼神凝重了起来,微微眯眼看着对面的少年,“你们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楚元宵闻言一笑,耸耸肩道:“这事跟我有关系,但说到‘算计’两个字,就不能说是我的功劳了,还得靠我家两位先生一位师父,人人费心费力,个个居功至伟!”

“至于我嘛,自然只是个乘风借力的,也就是稍微心细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才偶然发现了他们埋给我的压箱底。”

北海龙王冷笑一声,“倒是有劳诸位如此费力算计于我,本王不胜荣幸!”

黑瞳少年闻言摆了摆手,“不不不,其实准确来说,这一手起势之前,大概是还没明确到具体是对谁的!”

“有些事确实是有的放矢,比如那座龙王庙,又比如我手中这把绣春刀,对你们龙族一脉上下都会有所压胜,对非蛟龙之属的其他妖物也同样有震慑之效。”

“但还有些事,就不能说成是‘针对’二字了,堂堂祖宗四渎之一的灵源公,藏在身后不管用来对付谁,都是手拿把掐的一尊大神仙,今日只算是赶巧,刚好就被陛下你给撞上了。”

北海龙王不置可否,“本王不是很明白,你们是怎么请动的那位灵源公。”

楚元宵笑笑,也没打算隐瞒,既然事已至此,大势已成,隐瞒与否也就无所谓了。

早在楚元宵出凉州时,就曾有了“见山磕头遇庙烧香”的好习惯,那一夜留宿于山腰龙王庙的时候,还真就想起来过要“敬酒奠神”一事来着,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顿递曲有什么用,只以为是那山野酒肆的一坛自酿琼浆而已。

所谓顿递曲,全名五个字,真正的根骨就重在那“祀祭”二字上,奠之以祭神,与供桌之上以三牢祀神如出一辙。

当初借助李璟那只装有神灵金身碎片的百宝袋,混以顿递祀祭曲之酒气,再辅以四面环水的水韵厚重格局,就恰似陶土塑泥瓶,将他那武道肉身道道裂缝粘黏如初,浑然天成如水到桥头,成为彻底踏上三径同修的武道开山路。

但更深一层的事实是,前面这件救命事,只是一件人算又天算的第一层伏笔,隐藏在桌面下的第二层,则是楚元宵在渡口书铺里,翻到那本大隐先生的手笔时,才真正猜到的另一件大事。

那把曾有斩龙壮举的绣春刀,被毫无察觉的楚元宵背在身后进了龙王庙,其实是有一些不地道的,因为他那个举动,几乎将那庙中本就所剩寥寥的最后一点龙气彻底清空无余,而后来再以那坛顿递曲祀神,召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祖宗四渎之一的灵源公!

所以那一夜,苏三载去找避难的鬼物余人,带给楚元宵的话其实也只有一句,“出门回头拜三拜!”

也所以,才会有第二日楚元宵临离开那座江中独山时,曾当着云江水神的面,朝那座山洞庙宇作揖致歉又致谢。

彼时,他只以为此举礼数,是朝那被毁坏的江中独山龙王驻跸之地致歉以及致谢而去的,但并未料到那所谓的“致歉”与“致谢”,实则是在朝着不同的两位神灵分别行礼。

那一幕于少年而言,理不明,意却真,勉强也算心诚则灵了。

如今再想来,那位承云帝国一品高位的四渎之一云江水君云子期,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现身江中独山,大概也就不是单纯的所谓送行了,只是他从始至终都并未明言“参拜”一事而已。

一国四渎之一,出门参拜九洲天下祖宗四渎之一灵源公,更在情理之中。

楚元宵说到这里,又看了眼脚下海面,抬头朝那位面色难看的北海龙王,一脸玩味似笑非笑道:“陛下贵为九洲之外的北海龙宫之主,却偏要进入这九洲内海,或者准确来说是进入祖宗四渎,还好巧不巧就是冲着我来的,你说到底该算是你天命该绝,还是该说一句时也命也,人算不如天算?”

……

中土神洲,这座比其他八洲都要更加幅员辽阔的巨大陆地,不仅聚集了三教百家诸子圣人,也包括某些曾经只在传说之中出现的人物。

比如那位自封逐鹿州从不曾出过门半步的魔道祖师爷,又比如那大名鼎鼎的五岳四渎九位祖宗神灵。

中土神洲西侧海岸线由南向北长达数十万里,群山连绵百折千回,挺拔险峻,奇观万象。

在某处四面环山高耸入云的困绝之地,深不见底的峡谷深潭边缘,有一间年代久远的老旧茅屋,虽已有很多年未曾修葺过,但它好像永远都是那同一个样貌,不新不旧,毫无变化,光阴流转于它而言形同虚设。

今日,这座不见天日的旧茅屋,时隔多年终于第一次来了一位客人,是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手持一根雀头杖的耄耋老人。

这老人家自那座天下最大的文庙而来,到此见一位多年未曾同桌饮酒的老朋友。

塑像摆在文庙配享之列的老人,从那峡谷一侧高耸入云的某座山崖边一步步走入谷底深潭附近,要去敲一敲那茅屋的屋门,他迈步入山的速度一直不快,但却好像并未花掉太多时间,很快就到了那间不新不旧的茅屋门外。

“多年不见,还先我一步喝了我家再传弟子的敬酒,你这老头也不知道有点眼色,就不能出门迎接一二?”

老人的缓慢言辞在略显逼仄狭窄的峡谷之中不断回荡,久久不散,但那间茅屋依旧毫无动静,仿佛其中久无人住。

眼见对面茅屋里那老家伙明知自己到访,却始终不出声,老人一瞬间火冒三丈,开始朝着那茅屋破口大骂道:“阜冯!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跑了如此之远的一趟路过来,你这老东西连个面都不敢露,是不打算喝老子的酒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转头就走,直接去找北岸那边的曲眀?!”

老人说罢,佯装大怒转身就走,状似准备直接从来路返回,做出来一副真要去找北岸那位的样子。

不过,虽然脚步不停,但老人依旧偷偷摸摸竖着耳朵,关注着身后那间茅屋的动静,还一边小声念道:“老哥一定得给兄弟个面子啊,老弟我可是在文庙那帮老东西那里打了包票的,说我跟那灵源公是酒桌上称兄道弟的铁哥们,这要是连一坛酒都送不出去,这人可就丢大了!”

老人一边自说自话地念叨,一边磨磨蹭蹭放慢脚步,可这地方本就不大,还没走几步,就眼看着脚尖已经快要碰到那盘旋而上的崖壁山路了,但直到此刻,那间茅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老人忍无可忍,终于愤愤不平直接转身,朝着那茅屋再次跳脚怒骂,“你这老东西当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还真他娘的是有酒有肉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