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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各有各的事要做(2 / 2)

春秋王旗 花下一壶酒 3220 字 4个月前

这一日走到春容国西境含山城的时候,终于像是走累了的赵家子带着那位护道人晁供奉,在城中找了间前院酒楼后院客栈的店家住了下来。

从小衣食富足的赵家子,如今成了仙家子弟也没穷到缺钱花的地步,四大王府之一的相王府不缺钱,对于这个天天爬山的王府弟子也并未薄待,零花钱什么的,向来都供应得很足。

赵继成在前院酒楼的最高层包了个雅间,远远面朝着含山城那座树立在城中位置高耸入云的独山,位置极佳,视野很好,能清晰看到那座独山处在云层以下的山景,也能看到大半个含山城。

少年人此刻端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只白瓷酒壶,站在那扇敞开的雅间窗户边,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定定注视着那座独山良久。

护道人晁供奉似乎也不在意少年人的所思所想,当初跟着相王府嫡脉子弟陈奭去盐官镇,带回了这个心头怨气极重的少年人到相王府,那个时候他就大概知道这个赵家子心里头憋着最大的那一股气来自何处。

如今这一趟浅水湖里的瞎转悠,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少年人是奔着什么来的。

赵继成在窗边站了良久,某一刻将酒杯中的醇香美酒一饮而尽,这才头也不回轻声问了一句,“晁供奉,你说这含山城里的这座霁云山,跟相王府背后的那座云龙山相比,哪一座山会更高?”

晁供奉也不意外这个少年人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不假思索道:“云龙山是其中一座天下龙脉聚首之地,山高万仞不是一句玩笑话,有‘顶天立地’的美誉,岂是这小小的霁云山可以比拟的?”

赵继成不置可否也给自己续了一杯酒,又道:“我很早的时候听过一个江湖故事,说这春容国曾经有过两兄弟,当弟弟的高中科举榜首之后,当哥哥的气不过就离家出走再未回乡。”

晁供奉多年来一直都是相王府的供奉,活在云彩里的神仙人物,自然没有听过这种只在一个礼官洲偏远小国里发生的事,但他好像也习惯了这个少年人的各种奇思妙想,此刻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但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给面子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赵继成此时依旧不曾回身,还在看着那座霁云山,喝了一口酒之后又淡淡道:“我后来又听了另外一个故事,说之前那个故事是因为那个当兄长的为了保弟弟平安,保家族安稳,所以在春容国的暗中威逼之下,甘愿自削肉身成了某座山的山神。”

晁供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赵继成,终于像是大概猜到了什么事,转头透过赵继成面前那扇敞开的窗户,看了眼正对面的那座霁云山,挑眉问道:“眼前的这一座?”

当初楚元宵一行走到礼官洲长风渡口的时候,少年亲王李璟去跟那位百宝阁的澹台掌柜谈买卖时,也曾聊过一件旧故事,跟此刻赵继成说的这个故事其实是同一个,只不过双方的消息来源并不一样。

赵继成此刻定定看着那座霁云山,听到晁供奉一句话说完,他轻轻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晁供奉见状也跟着沉默了一瞬,想了想之后又问了一句,“这个故事跟你此行有什么关系吗?”

关于赵继成的这一趟江湖闲游,晁供奉其实早在盐官镇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少年人耿耿于怀了很多年的事,最大的一件就是关于他那个瘸了腿的爹和头脑不太清楚的傻娘的。

当年赵继成的那个爹赵裕还是个小年轻的时候,家中父母双亡再无留恋,所以独自一人离开了盐官镇,莫名其妙跑出了那座关了门的盐官大阵到了外面,最后跋山涉水到了此刻脚下这片百国江湖,摆在了五品仙门茱萸山的门下。

很少有人知道那些年发生了什么,总之等到那个小年轻赵裕再回到盐官镇时,已经是个瘸了腿的半残之人,身边带着个已经痴傻了的女子,二人重新在小镇成家立业,生下了如今的少年人赵继成。

赵继成从小就因为小镇流传的那段,所谓“赵家门,爹瘸腿,娘是傻子饭靠喂…”之类的顺口溜,而饱受小镇同龄人的嘲讽,这也是他养成了后来这种,跟谁都混不到一起的脾气个性的原因所在。

所以如今已是五境武夫的赵继成,有了一份仙家本事傍身,又刚好机缘巧合回到了礼官洲,他不回小镇省亲而选择了来这片百国江湖转悠,有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要探探路,好回去做一做准备来报当年的那一笔父仇。

晁供奉跟着这个少年人当护道人已经有两三年了,所以少年人的所思所想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现在不太清楚他提到这座霁云山,跟那个有仇的茱萸山有什么关系?

赵继成听着晁供奉的疑问,终于在又看了眼那座独山之后,转回身回到了雅间中的那张酒桌边坐了下来,将手中酒壶跟酒杯都放在了桌上。

“我爹当年之所以会在茱萸山瘸腿,是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不小心撞见了那座五品山门的某些机密事。”

少年人说起某些早在他出生之前的旧故事时,脸色比之以往要更加的阴沉和冰冷,还带着某种丝丝缕缕的杀意,比见到楚元宵互相问拳时的杀气还要更重得多。

“我娘之所以会成那个样子,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两个被茱萸山门下追杀的时候,打斗之中伤到了脑袋。”

满脸冷漠的少年人,此刻转过头看了眼那座霁云山,随后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沉沉道:“两个人被人家追了一路,直到他们逃进了凉州,又钻进了那座盐官镇,才终于在各位圣人庇护下逃过一场杀劫得以续命,惶惶如丧家之犬蹲在小镇上十多年都不敢再出镇一步…”

赵继成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了最后这几句话,这才转过头看了眼坐在桌边有些意外地晁供奉,淡笑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被如此不依不饶追杀半洲之地吗?”

晁供奉此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不是特别清晰,闻言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赵继成冷笑一声,“礼官洲南部的春容国,很早年间就有一座含山城,城里有座霁云山。”

“五品仙门茱萸山跟春容国说是两座山门,但两个开山祖师其实是一家人,当年同为师兄弟,机缘巧合得了份从天而降的机缘,修行道行青云直上,最后成了两位祖师爷。”

他转过头透过窗户看了眼那座直插云霄的霁云山,淡淡道:“这座霁云山直上青云,据说按照那两位开山祖师的修行法门,有朝一日到了高深处就能让他们摸到咱们头顶的那座天门。”

“至于到时候是开天门,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事,那就得看这二位的心情了。”

晁供奉闻言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眼,“这种事为何江湖上始终不曾有传言,而且开天门这种事其实谁都可以做的?”

赵继成闻言冷笑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眼这个满脸惊疑的护道人,又道:“所以这就是对方为什么要追到承云陇右也要弄死我那一对爹娘的原因嘛!”

“至于开天门,他们得到手的就是从天而降的法门,这‘从天而降’四个字你还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晁供奉此刻坐在桌边,大概是真的有些震惊于今日听到的这个旧故事,半晌都没有说话。

赵继成也不意外身旁老人被震惊到,接着继续道:“当年那对春容国的兄弟,之所以那位兄长甘愿自削肉身成为霁云山神,就是为了保下他的弟弟和身后的那个澹台氏,而春容国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这座霁云山每隔几个甲子都要死一个山神,刚好那几年就是澹台氏比较倒霉,刚刚好撞上了换山神而已。”

晁供奉此刻终于像是把很多事都串联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同坐在桌边的少年人,随后像是有些感叹般摇了摇头。

“果然诸子中人都不是凡俗,之所以要选你去往相王府,然后再去爬王府背后的那座云龙山,都不是随便选的。”

相王府当初跟临渊学宫做了一桩买卖,有的放矢去往盐官镇,将这个孤僻怪谲的赵家子收归王府门下,后来赵继成到了相王府望春城之后,又破格得到王府高层,甚至是那位初代相王的多番礼遇,最初的根源大概就是出自少年人身上的这些旧故事。

赵继成闻言再次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不待见茱萸山,心心念念想要掘了他们的祖坟是不假,但我不喜欢诸子百家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就是想利用我身负家仇这件事,想要让我登山而上,有朝一日拳开天门!”

赵继成说着话,冷笑着从桌边起身走到窗边,再次定定看着那座霁云山,哼哼冷笑一声,“大家都不是好人,谁都别觉得自己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