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伏虎重锏砸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还不谢恩?"他冲林逸挤眼,豹皮大氅上的金铃叮当乱响。檐外忽的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冲刷着院中侯通未干的血迹。
林逸躬身时瞥见虎三爷佝偻的背影——这个曾经如豺狼般凶狠的义父,此刻像被抽了脊梁的老狗,蜷缩在太师椅里数着所剩无几的岁月。
总堂青铜香炉腾起三尺青烟,在飞鹰浮雕的羽翼间缭绕不散。沙飞鹰摩挲着鎏金扶手,指腹掠过鹰眼中鸽血红宝石的棱角,恍惚看见二十年前血洗长乐坊的雨夜——那日他亲手斩落的十二颗头颅,如今都化作堂前青砖缝里的暗褐色污迹。
"后生可畏啊。"沙飞鹰的叹息惊动了梁上夜枭,扑棱棱撞碎半截琉璃灯罩。他看着阶下躬身而立的林逸,少年玄色锦袍上的银线飞鹰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竟与身后浮雕浑然一体。
林伏虎的大嗓门突然炸响:"帮主明鉴!林小子斩杀叛徒有功,合该赏!"他豹皮大氅上的金铃叮当乱响,震得董成武案前茶盏泛起涟漪。庄黎笑眯眯捏着翡翠念珠,指间苗刀老茧在珠面上磨出细微划痕。
沙飞鹰抬掌虚按,满室烛火齐齐暗了三寸:"昌平坊交予林逸执掌。"他屈指弹飞半截雪茄,火星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在侯通遗留的青竹纹玉佩上。羊脂白玉"咔嚓"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泛黄的密信残片。
董成武霍然起身,九环金背刀撞翻鎏金烛台。火油泼在《忠义千秋》匾额上,将"千秋"二字烧得焦黑:"帮规岂能儿戏!"他刀锋指向林逸,却见少年袖中滑出鎏金账册,永乐坊的朱砂批注红得刺目。
"上月刑堂暗桩名册失窃..."林逸指尖轻点账册某处,"董堂主不妨问问醉月楼刘老板,那日侯通输掉的可不止八十七万两雪花银。"他忽然轻笑,惊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庄黎念珠骤停,苗刀老茧在翡翠珠面刻出白痕。他想起半月前刑堂暗探的密报——醉月楼地窖第三根梁柱的暗格里,除了侯通的赌债凭证,还有半本带着苗刀刀痕的账册。
沙飞鹰鹰目如电,掠过林逸平静的面容。少年眼底映着摇曳烛火,恍若当年那个雨夜提刀闯进总堂的自己。他忽然觉得胸口旧伤隐隐作痛,那是被青竹帮上任帮主刺穿的剑痕。
"元东近日要买匹卷毛狮子鬃。"沙飞鹰话锋陡转,惊得林伏虎豹皮大氅上的金铃乱颤,"庄堂主从善事堂支十万两给他。"
朱漆大门"砰"地被撞开,沙元东锦衣上的金线孔雀翎沾着马厩草屑。他腰间蹀躞带镶满波斯猫眼石,走起路来叮当乱响:"爹!三英会那帮杂碎竟敢跟我抢马!"他靴尖踢飞半截青竹纹玉佩,正好滚到林逸脚边。
林逸垂首敛目,玄色锦袍下的肌肉微微绷紧。他闻到沙元东身上浓重的脂粉味混着马粪气息,恍惚又见醉月楼那些被侯通输掉的胡姬——她们被抬出赌坊时,身上也是这般味道。
"混账!"沙飞鹰一掌拍碎酸枝木案几,飞溅的木屑在沙元东脸上划出血痕,"整日声色犬马,可知昌平坊米价几何?战堂弟子月例几许?"
庄黎忽然咳嗽两声,翡翠念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少帮主青春正盛,爱玩些也是常理。"他袖中苗刀鞘轻轻磕碰太师椅,在青石地砖上敲出某种韵律。董成武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想起上月刑堂在怡红院撞见少帮主的场景。
林逸袖中鎏金骰子突然发烫。他想起三个时辰前,虎三爷交出昌平坊地契时,那个蜷缩在太师椅里的佝偻身影——曾经叱咤风云的豺狼,如今连佩刀都挂不稳当。
暴雨骤然而至,冲刷着院中未干的血迹。沙飞鹰疲惫地摆摆手,众人如潮水般退去。林逸最后瞥见飞鹰浮雕的利爪深深嵌入梁柱,羽翼阴影笼罩着沙元东脖颈上的胭脂印。
快活林顶楼,波斯绒毯浸着龙涎香的气息。林逸屏退众人,鎏金烛台映出他眼底跳动的幽蓝光点——系统空间正在召唤。怀中的《辟邪剑谱》无风自动,停在李坏批注的"挥剑自宫"页,墨迹突然泛起金光。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机械音在脑内响起的刹那,林逸仿佛看见浩瀚星河在眼前展开。七十二张鎏金卡牌悬浮虚空,其中"暗器精要"卡牌上的孔雀翎图腾正与沙元东蹀躞带上的宝石呼应。
林逸指尖触及卡牌的瞬间,醉月楼方向突然传来喧嚣。他猛然惊醒,系统空间如潮水退去,唯余掌心三道孔雀翎虚影缓缓消散。窗外更夫梆子敲响三声,混着李坏剑鞘击碎瓦片的脆响——又有不速之客踏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