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收网了。"林逸甩出三枚铜钱嵌入酒坛,坛中陈酿突然沸腾,酒气在空中凝成三个月前沙飞鹰咳血的画面。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窗纸时,快活林外的石板路上,已积满写着"冤"字的血书。
东升酒楼后厨的腌缸突然迸裂,方老板踩着酸臭的卤水推开地窖暗门。月光透过砖缝漏进来,照在三十六坛陈年女儿红上——每坛泥封都刻着"永乐坊"的暗记。他屈指叩响第三排左数第七坛,酒液表面竟浮现青竹帮陈宏的虚影。
"方兄,这局棋可敢赌?"虚影捻着翡翠棋子,棋子落盘声震得酒坛嗡嗡作响。方老板扯下金丝抹额缠住颤抖的手腕,抹额内衬绣着的"忍"字已被血渍浸透。
子时三刻,七名绸缎商蜷缩在东升酒楼密室。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清明上河图》赝品上,汴河漕运的繁华景象正被鼠群啃噬。方老板掀开波斯地毯,露出地砖下三百张千两银票,票面朱砂印突然化作血珠滚落。
"诸位请看。"他甩出火折子点燃银票,灰烬飘向窗外,在夜空中凝成永乐坊地形图。灰烬最密集处,正是沙元东常宿的怡红院。"今夜东风起,正是焚鹰时。"
绸缎商周掌柜的玉扳指突然开裂,碎玉嵌入紫檀桌案拼出"鱼死网破"四字。他哆嗦着扯断胸前金链,链坠竟是枚淬毒袖箭:"我城南库房还有五十桶西域火油。"
更夫敲响三更锣时,十三辆蒙着黑布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辙印里渗出的火油,被月光照得如同蜿蜒黑蛇。方老板蹲在传功堂屋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磁石正感应着堂内新铸的三十六柄钢刀。
"泼!"他挥手斩断系着黑布的麻绳,火油如瀑倾泻。琉璃瓦遇油打滑,两名伙计失足坠落,被巡夜帮众的链子镖贯穿胸膛。血腥气激得暗处野猫厉叫,猫眼反光中,陈宏带着三百青竹帮精锐正潜伏在永乐坊界碑之后。
方老板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沾上火折子瞬间爆燃。火蛇顺着火油痕迹窜向堂口,顷刻间点燃十八盏气死风灯。灯笼炸裂声里,传功堂珍藏的《两仪剑谱》化作火蝶纷飞,其中一只正落在沙元东昨夜豪赌的账册上。
"走水啦!"更夫的破锣嗓子惊起夜鸦。沙元东赤着上身从怡红院冲出,金丝寝衣沾着胭脂和酒渍。他夺过帮众的水桶泼向火场,却不知水中掺了西域火油——这是周掌柜库房里最后十桶"礼物"。
火势借风腾起三丈,将"飞鹰擎天"匾额烧得噼啪作响。陈宏眯眼望着冲天火光,手中折扇突然展开,扇骨暗藏的淬毒银针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幽蓝:"青竹儿郎,夺回祖地!」
三百道黑影如蝗虫过境,踩过尚在抽搐的更夫尸体。马青原挥舞九环大刀劈开堂口铜锁,刀锋刮起的火星点燃了他络腮胡上的火油——这是方老板特意安排的"引路明灯"。
沙元东的鎏金错银刀终于出鞘,刀身却映出个可怖画面:许常正抱着账册从后门溜走,秃顶上沾着的火星像极了祭祀用的长明灯。他暴怒着掷出佩刀,刀尖穿透许常小腿将其钉在门板上,账册散落间露出贿赂三英会的密信。
"少帮主,小心!"亲信王猛扑倒沙元东,青竹帮的毒箭擦着他耳畔飞过,将怡红院的红灯笼射成筛子。箭矢穿透绸布发出的裂帛声,竟与三个月前林逸剑挑铜铃的韵律一模一样。
火海中,方老板踩着自己烧焦的算盘珠子狂笑。金算珠在高温下熔成金液,在地面流淌出"大仇得报"四字。他忽然撕开锦袍,露出绑满身的霹雳雷火弹——这是用东升酒楼百年地契从黑市换来的绝命杀器。
"轰!"
陈宏的翡翠扳指被气浪震碎,他瞠目望着化作火人的方老板撞向青竹帮阵型。三十名精锐瞬间变成燃烧的火把,惨叫声竟与沙元东手下勒索商人时的狂笑诡异地重合。
"撤!快撤!"马青原的九环大刀熔成铁水,烫穿了他的鹿皮靴。他瘸着腿后撤时,恰看见林逸站在快活林顶层的雕花窗前,手中把玩的正是青竹帮今夜行动计划的原件。
沙元东在亲信护卫下退至臭水巷,鎏金甲胄已被火油浸透。他扯过死去帮众的破衣蔽体,却不知这衣裳正是三日前林逸安插的眼线所穿。衣襟暗袋里滑落的铜钱,正反两面都刻着"楼塌"卦象。
寅时末,第一缕晨曦刺破浓烟。曾经辉煌的传功堂只剩焦黑梁柱,像极了沙飞鹰咳血时佝偻的脊背。林逸吹熄快活林最后一盏灯,灯油余烟在空中凝成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