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徐昌大将那份签好的协议副本轻轻放在桌上,低声汇报:“市长,协议已归档。”
韩进集团那边,张秘书刚发来确认函,对国力党的资金和资源切断指令已下达,仁川项目暂停及迁移评估小组已成立,韩进传媒的股权变更法律流程也已启动。
动作……很快。
“嗯。”
李承焕淡淡应了一声,并未睁眼,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狗急跳墙之后,总会格外卖力地摇尾巴。”
赵秉宪,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
徐昌大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思。
“他明白的,只是您手中的刀足够锋利,足以斩断他所有侥幸。”
赵泰晟这张牌……我们握在手里,韩进集团未来几十年,都翻不出您的五指山了。
“牌?”
李承焕终于睁开眼,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浩瀚的灯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昌大,格局还是小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仿佛要将整个首尔踩在脚下。
“赵秉宪也好,赵泰晟也罢,甚至整个韩进集团……”
李承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主宰命运的绝对自信和凛然霸气。
“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赵泰晤是弃子,赵泰晟,又何尝不是我们用来牵制赵秉宪、乃至未来控制韩进这艘巨轮的……提线木偶?
徐昌大心中凛然,垂首道:“是,市长深谋远虑。”
“南韩的财阀,盘踞太久,吸食着这个国家的骨髓,早已成了阻碍新生的毒瘤。”
李承焕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
“韩进,只是一个开始。”
他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剑,直刺向更深的黑暗。
“用韩进的刀,去斩断其他财阀的爪牙;用韩进的喉舌,去为我们发声;用韩进的资源,去铺就我们通向青瓦阁的路……这才叫物尽其用。”
“赵秉宪以为签下的是屈辱的条约?”
李承焕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不屑与睥睨。
“他签下的,是他韩进集团成为我李承焕踏脚石、成为我重塑南韩秩序第一块垫脚砖的……投名状!”
他的目光越过徐昌大,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投向了那座灯火辉煌的权力顶峰——青瓦阁。
市政厅,市长办公室。
叮铃铃——
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李承焕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从容接起。
“李承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正是国力党的徐东旭。
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老练,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徐议员?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李承焕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接到一个普通的问候电话。
“指教?!”
徐东旭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在咆哮。
“李承焕!你到底对赵秉宪做了什么?!”
“他竟然扬言要跟我们进行脱钩,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承焕将话筒拿远了些,等对方的怒吼稍歇,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徐议员,稍安勿躁。”
“韩进集团作为独立企业,其商业决策自然有其考量。”
“我作为首尔市长,无权也无意干涉企业的内部事务。”
“放屁!”
徐东旭彻底撕下了伪装,粗鄙的咒骂脱口而出。
“李承焕,你少在这里装无辜!”
“赵秉宪那个老狐狸,几十年跟我们一条船,他敢突然反水,背后没有你捣鬼?!”
“是不是你拿赵泰晤那小子威胁他?!”
“徐议员,请注意言辞。”
李承焕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赵泰晤先生涉嫌严重刑事犯罪,目前正在接受法律的公正调查。”
“这是司法程序,与我个人无关。”
“至于赵会长为何做出这样的商业决策,我想,您更应该亲自去问他。”
“或许,是他觉得过去的某些‘投资’,风险过高,回报过低了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徐东旭粗重的喘息声传来。
李承焕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点—韩进集每年为他们国力党提供的巨额资金,是国力党的命脉,更是维系他徐东旭党内绝对权威的根基!
韩进的突然抽身,无异于釜底抽薪!
“好……好得很!”
徐东旭的声音重新响起,这一次,怒极反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狠。
“李承焕,你以为扳倒了金泰贤,又用阴招拿捏住了赵秉宪,就真的能在首尔、在南韩一手遮天了?”
“你太天真了!”
“韩进倒了,还有帝国,还有未来,还有天乐……”
“你以为财阀们会坐视你这样一个不受控的‘改革者’坐大吗?”
“徐议员,您误会了。”
李承焕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
“我从未想过与所有人为敌。”
“我的目标,只是让首尔变得更好,让这个国家的运行更符合规则。”
“韩进集团,只是恰好站在了规则的对立面。”
“至于其他财阀……”
“如果他们遵守规则,那就是南韩经济发展的基石,是我乐于见到的合作伙伴。”
“但如果有谁想效仿韩进,凌驾于法律和民众之上……”
李承焕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那么,我不介意用韩进的例子告诉他们,时代,已经变了。”
“狂妄!”
徐东旭厉声喝道。
“李承焕,你这是在玩火!”
“你以为总统真的会一直纵容你?”
“你以为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永远瞒天过海?”
“国会质询!”
“我会立刻启动对你的国会质询!”
“我倒要看看,你这位‘铁血市长’,怎么在国会山解释你和黑帮(金门集团)的暧昧关系,解释你那些来路不明的巨额竞选资金,解释你如何‘公正’地处理了赵泰晤的案子!”
“随时恭候,徐议员。”
李承焕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相信国会的议员们,最终会看到真相。”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