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金室长后面的话瞬间被冻在了喉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李承焕伸手,握住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轻轻一拧。
门没锁。
他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呛人的烟味和一夜未眠的焦躁气息。
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昏暗的光线下,徐东旭瘫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椅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筋疲力尽的困兽。
他身上的昂贵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布满骇人的红血丝。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散落着文件碎片、摔碎的咖啡杯瓷片、还有打翻的烟灰缸残留的狼藉。
一夜之间,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政坛大佬仿佛苍老了十岁,只剩下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后的颓败。
听到开门声,徐东旭猛地抬起头。
当看清走进来的是李承焕时,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如同淬了毒液的凶光,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闯进来?!
李承焕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翻腾的杀意和狼狈。
他随手关上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声音。
朴信雨和“黑石”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守在门外。
“徐议员,早啊。”
李承焕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拎着那个廉价的塑料袋,步履轻松地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面的狼藉,
“啧,看来昨晚没休息好?”
徐东旭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极致的愤怒和恐惧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李承焕自顾自地将塑料袋放在相对干净的一角,从里面拿出那两杯豆浆,又取出装着煎饺和紫菜包饭的餐盒。
塑料餐盒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食物的香气在这充满硝烟味的办公室里弥漫开,形成一种荒诞而诡异的反差。
“路过楼下便利店,想着徐议员可能也没吃早饭,就顺手带了点。”
李承焕拿起一杯豆浆,慢悠悠地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轻叹,
“嗯,味道还行,挺暖胃的。”
他又拿起一次性竹筷,熟练地掰开,夹起一个煎饺,自然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动作不疾不徐,仿佛真的只是来和同僚分享一顿普通的早餐。
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再看徐东旭一眼。
徐东旭看着李承焕那副旁若无人、悠闲进食的样子,看着他咀嚼时微微鼓动的腮帮,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豆浆…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羞辱感猛地冲上头顶!
这哪里是送早餐?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踩着他的脸在跳舞!是在无声地宣告:看,我毁了你的一切,还能在你面前悠闲地吃早餐!
“李承焕!!”
徐东旭终于爆发了,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那些餐盒都跳了一下。
他身体前倾,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李承焕,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调:
“我家人呢?!你把我的家人弄到哪里去了?!说!!”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李承焕的脸上。
李承焕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他慢慢放下筷子,拿起一张纸巾,极其仔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要擦掉什么不洁之物。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看向状若疯魔的徐东旭。
那眼神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冰冷的古井,清晰地映出徐东旭此刻扭曲狰狞的脸。
“家人?”
李承焕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徐议员在说什么?你的家人不见了,应该去找警察署报案,或者动用你们国力党的资源去找。怎么问起我这个首尔市长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还是说,徐议员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家人被连累了?”
“你少他妈给我装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