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崔岘的话说完后许久,都没人吭声。
他们眼眶微红,神情有些怔忪,就这样定定看着崔岘——
似是通过崔岘这番话,看到了未来那个海晏河清、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
真好,真好啊!
老崔氏默默擦拭眼角的泪,回想起前些年深陷贫困、囿于苦难的一家子,莫名觉得委屈。
要是岘哥儿描绘的这个‘梦想世界’,早早就能实现。
那这似噩梦般的二十年,她是不是,能活的轻松些?
当然,除了‘感同身受’的崔家人。
此刻最为震撼的,其实是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三位曾经的‘小黑粉’。
因为反岘联盟的初衷,是反‘政治作秀神童’。
哪怕先前早已认识贾邵,被贾邵的才情、学识折服。
并知晓贾邵就是崔岘。
可今夜,当他们‘重新’、‘正式’认识崔岘,仍旧震撼于此人身上璀璨耀眼的个人魅力。
原来,流言蜚语中的你,不及你本人风姿之万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若是崔岘都能被污蔑为‘政治作秀神童’的话,那纵观天下,又有几人能捧着一颗真心做‘实干家’呢?
一片安静中。
严思远突然站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一坛酒,默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此情此景,好像真的很适合碰一杯啊。
倒完酒后。
严思远仍旧没有平复心情,他看向崔岘,声音里还带着颤音:“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叫贾邵。”
“当时我就知道,你的未来,一定前程大好。”
“可你偏偏……自己要去走最不平坦的那条路。”
崔岘笑了笑,他看向严思远,认真道:“路肯定不平坦。”
“可咱不图虚名,就图个心安——图个对得起读进心里的道理,对得起头顶这轮明白的月亮,对得起脚下养活咱的土地!”
说到这里。
崔岘举起那碗酒,笑道:“思远,怀明,修德。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说了。”
“只说现在,今夜我们重新认识,我叫崔岘。”
虽然明知道多半还是被套路了。
可崔岘突然来这一下子,仍旧让严思远激动的脸色发红。
他傻了片刻,磕磕巴巴道:“这……也是我们不好,听别人胡说八道,一直对你抱有偏见。我,我还写了《岘儿谣》……我好像需要给你道歉……但是又觉得好矫情……”
“总之,你很厉害很厉害,是我最钦佩的那一类人……老天,我究竟在说什么啊!”
说到后面,他越说越混乱。
索性一梗脖子,没来得及跟崔岘碰杯,便一仰头,咕嘟嘟把酒干了。
阮修德、齐怀明也噌的一下站起来,慌忙去端身前的酒碗。
这一幕,看的众人直乐。
方才还佯装矜持的苏祈站了起来,主动举起手中的酒碗,扬眉笑道:“既然你说重新认识,那我且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岘闻言,认真仔细打量苏祈,包括苏祈身后的何旭、周斐然、孟绅。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苏祈有些不开心。
可很快,便见崔岘目露惊讶,提高声音道:“难道你便是闻名大梁文坛,满身学识的绝世大才子,狂才苏祈师兄?”
“还有其余三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何旭师兄?周斐然师兄?孟绅师兄?”
“在下崔岘,不知四位可否听过在下之薄名?”
真是好拙劣、好没意思的一番表演。
可是……又好像有那么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