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茶叶也都是碎茶,一个铜子能买一包,一包能煮十来壶热茶。
但凡是时常来北安城吃茶逛街的,个个都知道这间茶馆不上台面。
之所以生意好,那是因为是它卖的便宜,给两个铜子,可以让你吃到吐为止!
今儿要不是约了他们顾家,自个儿是断不会来这种茶馆的。
顾家母子不知道李氏在心中腹诽他们,听到可以再添,母子俩连同顾老爷子和顾枝儿,一家四口一口气吃光茶盏里的茶,趾高气昂的喊来小伙计,说要添茶。
李氏耐心的看着他们,添完一盏茶后,再次一口气吃光,扭头又让小伙计继续添。
一连三杯下肚,顾家人终于吃饱了,总算不再让小伙计添茶。
李氏的耐心也即将告罄,开口问道:“那丫头露面了没?”
冯氏点了点头:“在许记布庄里呢,你赶紧过去,让人盯紧了,别跟丢了!若是错过这个好时机,往后就再难找机会了。”
李氏这回诚心诚意的笑了起来:“我这就过去!”
“慢!”冯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人给你引出来了,余下那五两银子,你也该付清了。
从这茶馆出去后,你不找我,我不找你,任谁也不会往你身上想。”
李氏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如今人出现了,她肯定是要绑走的,那这余下的银子早晚都是要给。
既如此,索性眼下便给了他们,算是卖个好。
李氏坐回位子上,从袖子内的暗兜里摸出一块银角子,遮遮掩丫的推给冯氏。
“大娘您拿好,咱们往后可就两清了。”
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手心里的银子,冯氏一直压在心底的憋屈瞬间消散。
“没错,两清了!”
李氏再次起身朝外走,这回没人再拦她。
茶馆外头也摆了桌子,其中一张桌子的四周围坐了六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李氏从他们身边路过,朝他们使了使眼色,接着便朝许记布庄走去。
那六个汉子不慌不忙的喊小伙计结账,起身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没多会儿,李氏便一路挤进了许记布庄。
而她身后的汉子们,停在门口没进去,像是在等李氏的吩咐。
进到布庄里的李氏,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棠。
实在是顾棠在人群里太惹眼,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为了不让顾棠认出她,李氏躲在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们身后,装作买布的样子,实则一双眼不断地往顾棠那儿瞟。
瞟了一会儿,她若无其事的出了布庄。
守在门口的汉子们见她出来,领头的汉子凑上前低声问道:“如何?”
“上着藕色长袄,下着蓝色长裙,整间铺子里没人与她穿同色的衣裳,你们只要进去,一眼就能看到。”
领头的汉子点头,跟其他汉子们耳语一阵,接着便轮流进了一趟布庄。
按照李氏说的,果然找到了人。
等他们退出来,找到李氏问:“何时动手?”
“你们先在门口盯着,等人出来后就动手!”李氏语气阴冷。
“成!”
领头的汉子招呼着兄弟们,守在布庄门口,每一个出来的人他们都会抬眼打量,防止放走了人。
顾棠对这些毫无所觉,她跟在族长媳妇身后,挑选了三十斤的木棉棉絮,说是要学做棉衣棉被。
三叔公和顾连山全依着她,左右银子都在她手里,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吧。
买完棉絮,村里的妇人们又商议着买布。
顾棠不缺布,先前买了好多还都没用,便问她们有没有要买被褥和裘衣的,还有木炭,这个也要买。
妇人们一脸败家的看着顾棠:“你都买棉絮了,为啥还要买被褥和裘衣?你买些布回去自个儿缝被褥、缝棉衣……啥?不会做?没事!等回村后,只管来家问,保管手把手的教会你!”
顾棠:……行吧,跟婶子大娘们比起来,她确实败家不够省。
被褥裘衣都不买,那木炭肯定也不会买了。
顾棠试探着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买木炭的,果然,再次遭到婶子大娘们的谴责。
“木炭那玩意儿可贵了!不划算!咱们家家都是烧柴火的,让你爹趁着还没落雪,赶紧进山砍柴,你们屋里人不多,随意砍些回来都够烧的!”
顾棠:……她的错,不该问的,回头让她爹去东街买去。
还有棉被和裘衣,全都去东街买。
顾棠这边不顺,顾连山那边倒是收获不错。
他跟村里人商议好了,一起去买些粮食和猪羊肉回来。
若真是有雪灾,除了衣服御寒,这吃的也能御寒。
他跟顾棠说了这事,顾棠塞给他一个钱袋子,里面有十几两银子,并叮嘱道,少买猪肉,多买羊肉。
冬日里,多吃羊肉才能御寒。
拿上银子,顾连山这里与顾棠三人分开。
妇人们留在这里买布、买棉絮、买线,男人们则去买粮食和肉,还有油盐等物,都要买够一整个冬日吃的。
顾连山独自一人跟着村里的男人们出了布庄,顾棠和三叔公、顾平安则留在布庄里,等将棉絮的钱算好后,寻个背东西的苦力,祖孙三人打算先回家。
就在这时,自打进来就一直低头沉默的顾清姐弟三人,竟是分开了。
顾清顾莲姐妹去了柜台,似乎是想买布,而顾天宝,则一步步挪到了顾棠身后!
顾棠:……这是想干啥?
想打架还是想偷袭她?
刚想回头,就听身后的顾天宝突然出声让她别回头。
顾天宝说话的声音非常低,若不是顾棠耳尖,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顾棠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恶意,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听了他的话,没有回头。
顾天宝继续低声说着:“你小心一点,在家时,我偷听到奶跟姑姑商议,似乎是要算计你和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