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到,先喊出声。
“聿宝,珩宝!”
大黄认识和小主人交好的小朋友,伏在窝里,脑袋都没抬一下。
琥珀长大了一圈,身体圆滚滚,眼睛也圆,最喜欢和小主人玩,可惜小主人这会在屋里看书,正无聊的在院子玩小竹球。
看到大壮,蹦蹦跳跳凑过来。
“汪汪……”
声音嫩嫩的,精神十足。
聿宝抬头,隔窗看见大壮,嗓音轻快地喊他,“大壮,来屋里。”
“嗳!”大壮摸摸琥珀的手,又摸摸它的前爪,高高兴兴地进屋。
“大壮,分你半个鸡蛋糕,你得洗手,你刚摸琥珀了,我妈妈说摸完狗狗不能直接吃东西。”珩宝和聿宝并排坐在书桌前,晃着小短腿,大声说。
鸡蛋糕?
大壮没吃过。
他舔了舔嘴巴,“你们有吗?”
“有的,都有。”聿宝说。
闻言,大壮放下本子和铅笔,到水池洗手。
进屋后,发现好兄弟手上都有半块鸡蛋糕,猫蛋儿也有呢。
桌上小瓷盘里,还有半块。
“这是我的?”大壮期待地问。
“对的。”珩宝拿起来,塞到他手里,前几天大壮还给鸡蛋了呢。
“谢谢呀!”大壮惊喜道谢,接过来,小小地咬一口,好甜呀,比双胞胎分他的那块麻花都好吃咧。
小朋友没舍得一口吃掉,仔细收好,想回家和姐姐一起吃。
姐姐给他洗衣服,很辛苦的。
双胞胎没多管,吃完鸡蛋糕,喝着果汁水,开始写字。
猫蛋儿年纪比双胞胎大,他奶宁老太又是旧社会大家族出身,读书不少,他从小被言传身教,认识的字不少,是个有文化的小小少年。
他很喜欢聿宝珩宝的书架,好多书,一时半会儿读不完,猫蛋儿超级享受。
小孩在隔壁看书玩闹,清脆的笑声偶尔传到正房,正埋首写信的林昭会心一笑,心情平静。
信写到一半卡住,她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刚刚将二哥成运输队工人的消息告诉给王春花,并非单纯显摆,也是另有用意。
她想让这个消息传到秋家。
秋家贪婪也虚荣,要是知道前女婿成了工人,自家占不上便宜,一定会悔不当初、浑身难受……
林昭能想象到。
真是爽快极了啊。
一切如林昭所想,林世盛进运输队的消息先在丰收大队传遍,而后迅速传开,传到了秋家所在的大队。
秋家终于修好房顶,家里存款下去三分之一,肉疼又愤怒,心堵的不行。
这天,老两口下工回家,路上被人喊住。
“秋家的,我听说你们那个前女婿进运输队了,是不是啊?”
林世盛那挨千刀的成工人了?!!
秋家人下意识拒绝这个现实。
不。
不可能。
他要是能进,早进去了,哪会等到现在啊?
秋老婆子拉下尖酸的脸,干裂的嘴吐出冷言冷语,“你听谁说的,绝对不可能,林家老二哪有开车的本事,他要有这本事早成工人了,还能等到今天!”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说:“你觉得林老二没本事,那当年咋非缠上人家,让秋莲嫁进林家,老婶子,说话有点难听了吧。”
另一人道:“消息都传开了,应该没错,你那和你闺女离了婚的前女婿真成工人了,可惜啊,你家没占上光。”
“哎呦,秋老太,你家秋莲不会克夫吧?”迷信的老大娘哎呦一声,突然惊呼:“你家秋莲还是林家儿媳妇的时候,林家啥好事都没,秋莲回娘家后,林家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大儿子成了工人,老二刚和秋莲离婚,也成工人了,这……”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不会吧?!
秋老太火冒三丈。
她还想秋莲改嫁,再收一笔彩礼呢,不能看着她名声坏。
又急又气,忽然脑中灵光闪过。
指着说话老太。
“全国都在打击封建迷信,你还敢迷信,信不信我去公社告你!”
那老太迷信半辈子,早习惯了,这会听她这么说,也不怕,叉腰道:“去呀,去告我呀,我脖子下面都埋进土里了,我怕啥!”
她不信只说两句话,能被抓走。真这样,得多少人被抓啊。
秋老太说不过死对头,气得头疼,不再搭理这些看笑话的人,快步回家。
村里传开的消息,在秋家人心里生出波澜。
一家人郁闷的连饭都吃不下。
秋莲弟弟灌了几口水泻火,火气越烧越大,语气埋怨,“娘,你怎么教秋莲的啊,村里的姑娘哪个能干出偷人的丑事,也就她!丢死人了!”
“林家多好啊,两个工人,手指缝露出点都够咱家吃香喝辣了……”他满脸后悔,“现在好了,啥好处咱家都沾不上。”
秋老太听出儿子口中的埋怨,心寒呐。
她脸色难看,“你之前不也贪图陈家的肉吗,你又不是没发现,你自己咋不说,埋怨我,真是白疼你了。”
秋莲弟弟躲开老娘戳过来的手,表情烦躁,“谁怨你了!我还不能说说!差一点,差一点咱家每个月都能吃到肉了,什么都没了……”
越想越难受,他起身,动作太大,弄倒木凳,凳子翻倒,发出声响。
秋家唯一的男丁不慌,冷着脸,说:“我不吃了,回屋躺躺。”
躺在床上,看着掉土的屋顶,心里生出不甘。
要不是秋莲太蠢,他就有个当工人的姐夫了,他拉进拉进关系,没准儿也能当工人,哪怕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也行啊。
都怪秋莲。
全被她毁了!
院子。
秋老头吧嗒吧嗒抽烟,抽的是自己晒的叶子,一下接一下,烦躁的不行。
良久,他吐出一口烟雾,没看老婆子,苍老的声音带着埋怨说:“你是没教好秋莲。好好一个女婿,可惜了……”
秋老太不高兴秋家父子把锅都扣到自己头上,老脸写满委屈,“你也没说啥啊,秋莲拿回来的肉你也吃了,放下碗就骂人,你这个死老头可要点脸吧。”
秋老头恼羞成怒,“我懒的跟你这个妇道人家多说。”
话落,气呼呼的回屋。
悔呀。
这时,秋家儿媳妇好似不经意出声:“娘,有段时间没见萱萱和徵徵了,是不是上门看看去?”
秋老太眼睛一亮。
是了,是了,秋莲生的两个赔钱货还在林家。
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她拍怕屁股,兴冲冲回房,和老头子商量对策去了。
原地,面色干瘦发黄的女人目光闪烁几下,默不作声进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