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知道夜听澜不会那么干,很快打圆场:“那个,我们只是宗门礼仪,礼仪。先生一路回来累了吧,棠棠,给先生安排好客房……”
夜听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还说从夫人变先生不是因为要见沈棠?瞧现在先生喊得多麻溜,让你喊夫人你喊得出来吗?
臭渣男。
她却忘了陆行舟日常也是先生夫人混杂喊的,喊先生的次数其实还远比喊夫人的多,可平时听见喊先生绝对没有现在这种恼怒,甚至她自己还更习惯听先生来着……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听澜一眼,转着轮椅往边上客房走:“这个客房上次收拾出来之后就一直保留着的,就是为了等先生。先生随我来。”
老客房就在边上,本不需要“随我来”,夜听澜默契地知道沈棠想私下说两句,便板着脸跟了上去。
阿糯看了看师父,陆行舟装着不知道,也在抱阿糯玩:“走,师父跟你讲别来故事。”
阿糯趴在他肩头看后面两个女人进屋的背影,低声叹息:“师父,你真行。”
那边沈棠带着夜听澜进了屋,肩膀有点垮塌:“国师,您不能这样啊……”
“我怎样?”夜听澜冷冷道:“我是去你父皇面前告状了呢,还是支持其他皇子弄死你了?”
沈棠:“……国师如果会因为这种事情选择夺嫡站队,那也太……”
“太怎么,你数遍古今,有没有反而支持情敌的。”
“国师真承认喜欢行舟?”
夜听澜抿了抿嘴:“那又如何。”
沈棠那个憋屈啊……原本就觉得这种量级的选手参战欺负人,可又觉得短时间内这俩还不可能发展出什么来,也勉强放了个心。没想到转头两个月,这位都已经明着要抢男人了,还说得这么大声。
你堂堂天瑶圣主,出家人,你不要脸的吗?
她沉默半晌,低声道:“国师如果真要抢,我不会让的,即使失去国师的支持甚至被针对。”
夜听澜愣了愣,她的话里倒没有抢的意思,反而是知三当三被正主抓包后的应激。
但她也没想到沈棠这么刚,历史上多少男人为了求荣可以把全家老小送了,沈棠这明摆着的国师支持都不要,就为了占住和男人的名分。这是要男人不要江山了啊。
夜听澜心中也难免有了几分感叹,无怪乎陆行舟一回来连装都不在自己面前装一下,直接就去吻沈棠。那是真正的情难自禁。
但话都说到这了,她总不能示弱说我没想跟你抢,反把自己放在外室的位置上,便冷冷道:“本座才不会出盘外招,我是那种人吗?”
沈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国师自是公私分明。嗯……国师在他面前可露了身份么?我在他面前该怎么称呼?”
露了又没露。
夜听澜憋了半晌,只能道:“没露,你还是按不知道我的身份来对待,我只是丹学院先生。”
沈棠客气地笑笑:“我知道了。”
心中暗道真会玩。早知道我也搞个其他身份,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哦对了,当初号称沈氏商行少主,其实也是双重身份在玩的。
话说回来,你不露身份,说明对和他的未来并没有坚定的想法,那你和我争个毛,难道抢男人也靠你超品的实力不成?
你的威胁说不定都比不上裴初韵呢……哼。
两个女人带着礼貌客气的皮笑肉不笑,离开了客房。
陆行舟还抱着阿糯,有些小心翼翼地站在那等,显然是担心两人吵出事来,见这么快出来了也没听见吵架声,不由舒了口气:“棠棠你今日宗门无事吗?嗯,东江帮他们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沈棠划着轮椅到了石桌边,一时没说话,素手沏茶。
茶香袅袅,流水叮咚,倒把大家各自乱七八糟的心都平复了下来。
沈棠客客气气地端了一杯,双手捧给夜听澜,低眉垂首:“行舟的先生便是我沈棠的先生……请先生用茶。”
夜听澜看着这恭恭敬敬递到面前的茶,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可不是小妾向大妇敬茶。
而是以妻子的身份自居,向夫君的长辈敬茶。
这茶一接,沈棠的身份坐实了,自己倒出局了。
这绵里藏针的宫斗术,天瑶圣地可不教,单论这一项,超品只会诞生在皇宫,以及姹女合欢宗。
但夜听澜心念电转,终究还是接了过来,拿着杯盖轻拂茶沫,红唇吹了吹气,悠悠道:“沈宗主客气了。我这弟子惯常没大没小,在宗门不敬宗主,在师门不敬先生,反倒特别喜欢倒反天罡……宗主多多担待。”
阿糯眨巴着眼睛,惊为天人。
先生也进化啦……
这话既强调了沈棠和他也有上下之分,又强调了先生的身份在这里不但没有阻碍反倒对他才是诱惑,最后一句多多担待更是以家人身份表达对上司的歉意。这茶接出了大妇之姿,又吹出了进攻号角。
果然是领袖群伦的天瑶圣主,宫斗术这种小儿科,哪比得上政治倾轧嘛,学习起来巨快无比。
连沈棠都被这话给说愣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既然要本座担待,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