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耶夫阁下,还请告诉我,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和卡哈姆有什么联系?”
罗伊解释完了之后,多瞄了那扭曲怪异的“通讯录”一眼,随即神情严肃起来,询问迪耶夫道。
“是在卡哈姆的门徒那里。
有人发现,他们违规联络恶魔,并且举行了一些被禁止的献祭仪式。”
迪耶夫道。
“你也知道,学院对巫师们的管理其实非常宽松,联络不联络恶魔什么的,其实也都只是一纸空文。
可底线不能破,也不该破。
某些禁忌试验会对大家造成危害,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但毕竟事涉高级巫师,还是要谨慎,不能冤枉任何一位同僚。
毕竟,巫塔培养一名合格的巫师也不容易……”
罗伊很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那学院打算怎么办?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好搜查住处,审讯弟子门人吧?”
“当然,先召开质询会,责令他们老实交代来龙去脉,看看配不配合再说。”
“算了。”
罗伊没有再问下去,他仅仅只是因为深渊语精通,又涉及到学术上面的「献祭术」符文,才被叫过来辨认一番而已。
不过事后打探,却也得知,教务处果然针对卡哈姆学派的众人进行了一些例行公事的检查。
巫师世界其实并不禁止麾下巫师和深渊、地狱等势力往来,就连亚奇尼拉那边,都不会碍着什么。
一切法规和禁忌,都是针对低级巫师和学徒的“管理规定”。
高级巫师已经是“宇宙公民”,任何一个势力都去得。
大巫师以上,更是“管理者”,又怎么可能受这些限制?
所以,就算真的确认卡哈姆已经叛逃深渊,处理方式也会慎重。
但就在罗伊猜测真实原因之际,却是得知了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后续调查结果。
“卡哈姆并没有叛逃,而是被深渊领主暗算。
确切来说,是被一个联盟派遣在那里的间谍利用,与她侍奉的深渊领主斗了个两败俱伤!”
“怎么还扯上间谍了?”
罗伊惊讶问道。
“深渊是比较强大的势力,我们和那边的领主们亦敌亦友,派遣有间谍很正常。”
迪耶夫告诉他道。
“不止如此,我们在各个教会,在地狱,在亚奇尼拉也有作部署!”
“那个间谍究竟是谁,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罗伊实在有些好奇。
卡哈姆本身是高级巫师,领主也是三级的存在。
能够在他们中间周旋,属实不简单呀!
“她的名字,叫做伊莲娜。”
迪耶夫工作做得很到位,竟然打探得清清楚楚。
“什么!伊莲娜?”
罗伊听到,微微一怔。
“是我知道的那个伊莲娜吗,还是说,仅仅只是巧合同名?”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先离开了迪耶夫处。
……
又几天后。
迪耶夫通过联盟调取到档案,罗伊通过与他的私人关系稍微打探了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结果,还真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伊莲娜!
档案显示,伊莲娜从学徒时代起,就已经是个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
她出身于旧大陆一个伯爵级贵族家庭,父亲执拗于恢复先祖荣光,不惜花费大代价,在幼时就对她们姐妹进行严格训练,然后在适龄时先后送往神秘岛,投身巫塔。
没想到,真的激发出一丝血脉天赋,成为了以驾驭犬类魔兽见长的召唤巫师。
梅琳娜所拥有的地狱魔犬契约,其实也是她给弄来。
当年的她,还在刚刚晋升的阶段,就已经有意识的培养自己妹妹,准备让她变成有用手下了。
而她自己的前程,并不像大多数巫师踏出外界那样直接上战场,或者选择某一巫师名下领地,按部就班学习,晋升,而是在联盟安排下进入深渊军团,凭着昔日强者们相互往来所搭建起来的桥梁,打入了深渊内部。
罗伊感觉这有些像是阿斯特世界那样,在某些位面战场的所在,形势错综复杂,带来了彼此渗透的可能。
深渊是个混乱之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她凭着出色才干与一些运气,以及学徒时期就成功勾搭上的强者迅速提升,并且在那边站稳脚跟。
不知不觉中,已是于大概20多年前晋升三级,成为新晋的深渊领主。
联盟曾经在这期间多番联络,她对于各种任务安排无有不允,表现得极为妥帖。
因此一直以来,这边都是将其视为潜伏人员,提供奖励与扶持。
但却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敢谋算这边的高级巫师。
甚至于,连着自己侍奉的领主“哈凯莱夫”都一起解决。
她现在已经凭着头脑反客为主,成功上位,成为了“哈凯莱夫领”的新主人!
“其实,按照联盟意思,是要派人与之接触,商谈后续合作的可能。
现在的她已经活出拉拢价值,非同过往了,为了大局,不可能轻易就把她推向对立面,而是要重新加以掌控!”
迪耶夫告诉罗伊道。
“厉害啊,伊莲娜!”
对此,罗伊也是真心叹服。
要知道,深渊恶魔可都是一些混乱邪恶的家伙,各种粗大健壮,蛮横悍勇,不需多言。
她竟然能够在那种环境生存和发展。
不知得受多少罪,挨多少……
总之,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
而且,就算真是侥幸也好。
她在短短180多年间成功崛起,晋升成为领主,那就真的是苦尽甘来,活出拉拢价值。
哪怕是那些守序善良,不与邪恶妥协的正义阵营势力,也不会轻易对这种人喊打喊杀的。
因为那可能要付出不小代价。
正在罗伊思考间,迪耶夫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学院打算派人去那边捞一下卡哈姆,需要有人与伊莲娜接洽,商谈赎回事宜……
初步商定的结果,是安排你去。
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嗯?”
罗伊微讶。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打打杀杀来解决,但也需要一定实力。
你是上过位面战场的,应该足以胜任。”
迪耶夫说道。
“伊莲娜?你的意思是说,梅琳娜的姐姐?”
不久后。
法师豪宅,大厅中。
罗伊召集麾下的阿忒迪雅,普兰婕和妮莎议事,简单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
三女不由得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一旁如同幽灵的身影,已经成为兽化邪灵的梅琳娜。
由于丢失了魂魄当中许多与情志、记忆相关的部分,她现在早已位格大跌,沦落成为魔物,正旁若无人的悬浮在空中,半透明的身躯泛着幽幽微光。
她的身躯保持着半人半犬的双重形态,背部和膝盖,手肘之下的部分,大多是覆盖雪白毛发的狼犬形态,尖耳竖起,琥珀色的兽瞳泛着冷光。
上半身和脸面,腰腹,大腿,肩膀等处,却依旧保留着少女的洁白细嫩。
在众人的注目下,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半人半兽的犬爪,蓬松的尾巴如同扫帚干硬扑腾。
“嗯?”
似乎是感应到了众人的关注,她略带几分疑惑,转头看了看。
但很快,又继续啃咬手指头,自得其乐的继续玩了起来。
罗伊摸了摸她那长着兽耳的脑袋:“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
我也是真的没想到,时隔170多年,竟然还能再次听到她消息!”
“那您要接下任务吗?”
阿忒迪雅略带疑惑的看向罗伊。
“这种事情,学院应该不可能强制您去。”
“为什么不去呢?”
罗伊微微一笑。
又有学识,又能打,还跟卡哈姆曾经有过学术方面的争锋。
作为学院领导,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些关系,才把自己派去拯救卡哈姆,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就去一趟深渊,把他捞出来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确实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个伊莲娜的资料,做足充分准备。”
众人点点头。
这种人光看履历,就知道无论心机,天赋,还是体魄……
都堪称顶尖。
比起当初在兽人世界,给罗伊克瑞奥菇母本和培养技术的图瓦尔,高出几十层楼去了。
……
一段时日后。
来到了8月。
罗伊正式接下任务,前往伊莲娜的地盘。
在此之前,联盟和学院都做了一些努力,尝试稳住伊莲娜,争取到谈判机会。
他们的意图是尽量协商解决。
因为伊莲娜不仅仅扣住了卡哈姆的灵魂作为人质,还成功在深渊立足,占领了一方地盘。
这将有可能作为巫师世界进攻深渊或者其他各方世界的桥头堡,具有相当的战略价值。
据传深渊拥有无限层级,位面不断扩张,也非常方便抵达各种各样的物质世界。
成功占据一个还算相对稳定的所在,统御那里的所有生灵。
可以称得上是相当成功了。
“马泰提斯,你听从基里克阁下的安排。”
临行之前,迪耶夫带来了卡哈姆的门徒。
这名二级巫师神色略显憔悴,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罗伊行了一个礼。
他也有些没有料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落在罗伊的手上。
“什么也不必多说了,学院任务为重。”
罗伊点点头,安抚了他一句。
然后,带上阿忒迪雅和安嘉丽,踏上了传送阵。
这一次,他们所用的是肉身前往的「异界传送」,而非精神层面的「星界投射」。
因为深渊是“灵魂归宿”之一,和天堂、地狱、冥界等等位面相似,拥有着吞噬灵魂,留驻灵魂的特性。
在位面法则的作用下,如果在那里驻留的时间超过一定限度,就会被深渊注视,带来种种不必要的麻烦。
类似于活人灵魂下地府,超过了转生期限就被留下,成为亡灵。
之前罗伊在无尽荒野·万兽园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有着类似风险,只是自身灵魂位格极高,抗风险能力比常人大了许多而已。
而且那处地方危险程度远不如深渊,当时也是独身前往,可以尽情施展一切手段。
这次要带上别人,还要跟伊莲娜有所接触,带回卡哈姆的灵魂。
他不想暴露过多东西。
……
片刻之后。
巫阵启动,光华流转。
罗伊等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很快来到了深渊位面的某个层级。
根据「位面学」的知识可知,深渊全称“无限层面之无底深渊”(Infinite~Layer~of~Abyss),由众多层面组成,每层都由不同的恶魔领主统治。
层面和层面之间,通常是通过空间裂缝或者天然传送门相连,但位置时刻在变化。
它们是所有丑陋、邪恶、混乱汇集之地,无数种类的邪恶对应着无尽的层面,各层螺旋向下延伸。
有些宗教经典认为,它们一般分为666层,所以很多时候,666都被作为是恶魔的数字。
但那其实已经是老黄历了,通过无数年来不断扩张,吞噬,真实层数可能远多于此。
其所包含的恐怖残忍,也远超越一般人想象。
罗伊感觉,这有些像是科学世界所说的熵增。
最终整个宇宙都将归于热寂。
当秩序与混乱的争锋达到未来的某个终极时刻,也就是传说中的“热寂”,整个宇宙都将瞬间宁静。
不过那太遥远了,此刻,众人所面临的,是恶劣环境的挑战。
只见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硫磺烟云所凝成的云层之上,昏暗如油灯的光华照映,把所有人的面色都映得阴沉无比。
前方的地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不时喷出带着腐肉味的毒雾,依稀可闻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
那是成群的怯魔正在分割战败者的血肉。
“还好,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算是平静安宁了。”
看到这一幕,罗伊等人却是较为满意。
有些层级充斥着熔岩与硫磺毒烟,有些则是永恒的黑暗,到处充斥着恐怖尖啸,就连空气,都包含着强烈的腐蚀性。
和那样的地方一对比,这里简直称得上是美好了。
无视了抬头看来的怯魔,罗伊带上马泰提斯等人往前飞去。
片刻之后,一道暗黄色的光柱就冲天而起,为他们指引着方向。
那正是伊莲娜所占据的城堡。
她现在已经继承了过往依附的强者的地盘和财富,成为了那座城堡和统辖领地的主人。
不一会儿。
城堡面前的空地上。
罗伊等人看到一个娇媚明艳的身影携带着众臣仆站在那里等候。
他一眼就分辨出了对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