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如泼墨时,陈凡伏在县革委第三仓库的墙头。
院角果然有座半塌的冻白菜窖,三块红砖标记的窖口被泥土掩了大半。
他刚撬开砖缝,身后突然响起铁门滑轨的嘎吱声!
仓库里汽灯大亮,周主任的声音带着戏谑:“等你半天了,陈同志。”
灯光下,十几个持枪青年成扇形围拢,枪口幽蓝。
周主任慢悠悠戴上白手套,指尖捻着支针剂。
“真药就在这儿,有胆就来拿!”
陈凡瞳孔里映出那支澄澈的盘尼西林,塔莉亚咳血的画面与眼前寒光凛凛的枪口重叠。
他反手抽出军刺,刀尖在汽灯下挑起一弧冷月。
陈凡瞳孔骤然收缩。
那支在汽灯下泛着澄澈蓝光的盘尼西林针剂,像淬毒的钩子扎进眼底。
塔莉亚咳血的画面与林向晴嘶哑的“撑不过三天”在脑颅里轰然对撞,震得他耳膜嗡鸣。“药换命?”
陈凡齿缝挤出冷笑,军刺在掌心旋出半弧寒光,“老子偏要全都要!”
话音未落他猛然矮身!军刺脱手如电射向汽灯,“哐啷”爆响中光影骤暗。
几乎同时陈凡贴地翻滚,五四手枪在硝烟未散的刹那连开两枪!
“砰!砰!”
两名持枪青年应声栽倒,子弹精准贯入眉心。
仓库瞬间大乱,人影在昏暗中撞翻货箱,玻璃药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抓活的!”
周主任气急败坏的吼叫在铁架后炸响。
更多脚步声从侧门涌入,手电光柱毒蛇般扫射。
陈凡背靠冰冷的水泥柱,弹匣滑出时金属刮过肋骨生疼。
还剩四发!
他眼角瞥见三米外歪倒的绞盘车,生锈铁链垂落如巨蟒。就是现在!
他狸猫般窜向绞车,子弹“噗噗”打进身后货堆,棉絮混着滑石粉漫天飞扬。
指尖触到铁链的刹那,陈凡借力荡起,军靴狠狠踹向悬空的铁钩!
“咣——!”
千斤铁钩化作流星锤砸进人堆,骨骼碎裂声混着惨叫刺破仓库。
陈凡趁机扑向周主任最后现身的方位,靴底碾过满地玻璃渣。“你找死!”
阴影里骤然刺出三棱刺刀!陈凡拧腰闪避,刀锋擦着喉管划过。
对方力道用老的瞬间,他擒腕反拧,三棱刺“铛啷”落地,膝撞已狠狠顶上来人胸腹!
“呃啊!”
蜈蚣疤脸汉子呕着血沫瘫软。陈凡枪口抵住他太阳穴,声音冻成冰碴:“姓周的在哪?”
“在在地窖”汉子眼球暴突,“真药全在”轰隆!东侧墙体突然炸开!
气浪裹着砖石将陈凡掀飞。浓烟中冲出五六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五六式半自动喷吐火舌。
“咳咳”陈凡滚进货架死角,左肩火辣辣绽开血花。
碎砖埋住他半截身子,浓烟呛得视野模糊。
混乱中听见周主任的狞笑从扩音器传来:“给严宽陪葬吧!”
地窖!
严宽咽气前那句“西墙冻白菜窖”闪电般劈进脑海。
陈凡咬牙拔出腿,血浸透裤管也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