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的人忙活了一天,可算是帮忙给病人都注射了青霉素G,赵雨累的半死,回去休息了。
陈佳杰跟陈向阳被姜昆带去帮点小忙,陈四喜则是跑来陈凡这边。
见到大家都没事儿,他还不辞辛苦地先跑去告诉其他人。
陈凡抽空去煮了点米汤,现在林向晴不能吃东西,只能靠这个填填肚子。
但她似乎挺喜欢,小口啜着瓦罐里温热的米汤,米汤滑过干涩的喉管,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流,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精神。
此时,休息之后的灵萱正跪在不远处的破门板前,全神贯注地用一根削尖的细竹签,将紫黑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一个昏迷孩子手臂上狰狞的黑紫色疽疮上。
额角的汗珠混着药粉,在她布满疲惫的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
陈凡半蹲在林向晴身侧,后背毒蛛咬伤的绷带已经重新裹好,麻布下渗出淡淡的、混着药粉的血痕。
他正用一块相对干净的湿布,仔细地、一寸寸地擦拭着军刺刀柄上干涸凝结的泥垢和暗绿色的毒液残留。
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在打磨一件稀世珍宝,眉宇间却压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如同背负着整个姜家沟的重量。
仓库里很静,只有灵萱偶尔压抑的喘息、药膏涂抹的细微声响,以及瓦罐里米汤温吞的咕嘟声。
林向晴的目光,从自己搁在腿上那只红肿破皮的手,缓缓移向陈凡握着军刺、指节分明的手。
那双手宽厚有力,此刻却沾染着污垢和毒液,带着搏杀后的痕迹。
她看着他专注擦拭的侧脸,昏黄的煤油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也照亮了他眉骨上一道新鲜的、被荆棘划出的血痕。
“这伤…”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料,带着病后特有的虚弱气息,却努力想让话语连贯些。
“…看着比后背那处…浅些?”
说着,她微微侧过头,想更清楚地看清他眉骨的伤口,动作牵扯了虚弱的身体,引起一阵细微的咳嗽。
陈凡擦拭刀柄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寒光凛冽的刀身上,只是低沉地“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才又补充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向晴耳中:“板状根刮的,不碍事。”
言讫,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回答过于简短,又添了一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总比那洞里…沾了毒液的东西强。”
这话听着平常,林向晴的心口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她垂下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瓦罐边缘的粗粝,苍白的脸颊似乎因为米汤的热气,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浮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她没接话,只是沉默了片刻,才又轻轻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意味。
“那洞里…到底有多凶险…才能让你这身本事…都挂上彩回来?”
说着,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他眉骨和后背绷带的位置,那眼神里没有追问,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