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随即从灵明识海内退了出来,他长吐了一口浊气,便准备开始炼化那团诡异的红光。
就在这时,深谷那头却传来了呜呜咽咽的洞箫声。
段融目色一动,扭头向那黑暗里望去,只见那里的大石上,隐隐约约坐了一个人影。
吕钟棠问道:“是谁在那边吹洞箫呢?”
段融道:“黎若简。”
吕钟棠讶然道:“天衍宗的那个质子?”
“是。”段融冰冷地吐了一个字,便扭过头来,不去看黎若简那边了。
两宗的结盟,名存实亡后,黎若简的处境更加尴尬了。这一个月来,天衍宗多次向太一门要人了,也说了种种的说辞,太一门这边只一概不理。
已经捏在手里的棋子,岂有凭白无故还回去的道理?
段融此时也不想去搭理那个黎若简,在之前和此人一起谋划解救吕青竹之时,黎若简的心思就很是歹毒。他不仅欲借机灭杀自己的兄长,而且还要嫁祸在吕青竹的头上。
而彼时,黎若简更是算准了吕青竹不想牵连与他,故而不会吐出实情,宁肯自己背了这个黑锅。
其心肠之狠辣阴毒,实在让段融不得不敬而远之。
黎若简的洞箫声,寂寞孤寂,但段融却跟没听见似得。
这时,吕钟棠忽然道:“此人于洞箫的运气之法,已经颇得个中三昧。”
段融哑笑了下,没想到了这吕钟棠还是个行家,而且他听吕钟棠的声音里的意思,似乎对于那个黎若简颇感兴趣。
看在他是吕青竹的爹,怎么算也是自己的岳父的份上,段融还是提醒道:“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吕钟棠道:“怎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段融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无特意。狗在快被勒死的时候,连主人都会咬,更何况是你。人为了求存,会无所不用其极。”
吕钟棠听了段融的话,目色微微一动,这才仔细想了想黎若简的遭遇。此人也是黎姓血脉,却从宗门之子,变成了近乎阶下囚的质子,而且还是在两宗盟约,名存实亡的背景下。只要两宗稍有异变,他就有可能成为太一门手里交易的筹码。
他的性命简直就如萧瑟秋风里的黄叶一般,随时都会飘零。这个时候,为了生存,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摆脱噩运,一切下作卑鄙的手段都可以用……
这样看起来,这人的确是个危险的家伙。
说实话,吕钟棠少年时,也颇好洞箫,方才听了黎若简的洞箫声,他原本还真准备过去攀谈几句,但此时他已经无此闲情了。
一曲罢了,那洞箫声便归于了沉寂。
吕钟棠扭头去,只见段融却如石头般盘膝坐在那里,已经许久一动不动了。
段融正在沉心炼化那团诡异红光,这神魔烙印比他想象地还要难炼化,要想将其彻底融入自己的神魂,驾驭自如,显然并非易事……
转眼已经是天亮,但吕荫麟洞府内却依旧是黑魆魆的,毫无动静。
吕钟棠不由地叹了口气,他望了一眼盘坐在洞口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段融,故意说道:“一夜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
段融却在沉心炼化那团诡异红光,他的眉头紧锁着,眼皮不时跳动几下,显然炼化的过程并不顺利。
段融并未搭理吕钟棠,这时,深谷那头却响起了脚步声。只见黎若简端了一盘果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将那盘果子,递向段融和吕钟棠这边,笑道:“段兄,吕前辈,吃点果子解解渴吧。”
段融只自顾打坐,连眼皮都没抬。
吕钟棠只看了黎若简一眼,也没搭理他。
黎若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得将那盘山果放在那里,讪讪而去。他转过头去的瞬间,脸上涌出浓重的怨毒之色。
吕钟棠看向黎若简的背影,目色一凝,心道:看来,段融说的不错,此子,昨夜以洞箫声为饵,见不奏效,今日便主动过来攀交了。
整整三天过去,那团诡异红光的炼化,才终于有了一点进展。
其实,并不是这团诡异红光难以炼化,而是段融的神魂还是不够强大。
当然,相对于同阶的修士,他的神魂可谓已经很是强悍了,但在这神魔烙印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要是他的神魂足够强大,炼化也不会这么艰难。整整三天,才炼化了十分之一。全部炼化完毕,估计得一个月。
虽然只炼化了十分之一,段融已经获得了一些信息。
他知道,他炼化完这团诡异的红光后,所掌握的神通叫做血光神影遁。
这算是一种遁术类的神通,至于威力如何,段融还不清楚。
而这神通,到底是不是鸡肋,他就更无从得知了,因为此界关于神通的消息,实在是寥落。
以青州为例,整个青州,这一千多年来,就只有宗门老祖一人身具神通。而整个九州大陆,身具神通的人,也不过在十数之内。
也就是说,只有此界最顶尖的那些存在,对神通会有一次了解。其余诸人,恐怕就算是贵为太一门门主的朱鹤,也无甚了解。
虽然三天才炼化了十分之一,但好在知道是遁术类神通了。虽然不甚了解,但以段融朴素的思维想来,这遁术起码是可以逃命的,总不至于太差的。
之后,他便又投入到枯燥艰难的炼化里去了。
又过了两天,吕荫麟的洞府内,还是黑魆魆的,毫无动静。
吕钟棠终于坐不住了,他焦急道:“段融,已经五天了,青竹她会不会出事了?”
段融闻言,终于睁开了眼来,他这五天来,沉心炼化着那团诡异的红光,对于时光的流逝并不敏感,竟然已经过去五天了。
此时,段融也眉心紧蹙,有些担忧起吕青竹来了。
他扭头看着脸色焦虑的吕钟棠,说道:“青竹毕竟受伤颇重,就算是有神药,估计救治也需费些功夫。我们再耐心等等。”
“嗯。但愿无事。”
段融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吕钟棠焦虑不安的心,略微有所缓解。
此日中午时分,烈阳照进了谷底。
段融的额头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他因为炼化那团诡异的红光,额头已经分泌出了一头细汗。
就在这时,吕荫麟的洞府深处,响起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响起的瞬间,段融的的双目陡然睁开,他和吕青竹久住山谷,他已经无数次听过那跫音了,那就是吕青竹走路的声音。
吕钟棠此时也瞪大眼睛看向那洞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