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谷内,那声音已经临在洞口,越来越近,如同打在段融和吕钟棠心头的战鼓声一般,咚咚直响。
忽然一个身影走出了那洞口,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刚从黑暗里走出来,山谷内的阳光有些刺眼,吕青竹的峨眉不由蹙了下。
接着,她便看到两个身影,在洞口的不远处。
一个站着,一个盘膝坐着。
两人都怔怔地看着她,他们显然已经在那洞口处熬了许久,两人的眼珠里都布满了血丝。
吕青竹的眼里瞬间,就噙满了泪水。
她看着这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夫君。
一番生死后,她忽然再次见到他们,心头不由恍如隔世,五味杂陈。
“父亲!夫君!”
吕青竹忽然站在洞口那里,蹲了一礼。
吕钟棠一惊,立马走了过去,扶起吕青竹。
段融也跳将起来,走了过去。
两人围着吕青竹。
吕钟棠脸色半忧半喜地问道:“青竹,你都好了吗?身体无碍吧?”
吕青竹看着她父亲脸上的那种真实温暖的关切,心口不由一疼。这些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生疏了。
那日在龙鱼厅上,虽然父亲对她出手,但她确定,他绝不会真的杀她的。彼时,她虽然心如死灰,但一番生死,她忽然看明白了很多事。
人情上的许多执拗,其实是自伤伤人,画地为牢。他们父女这些年疏远冷漠,她父亲虽然有责任,难道她就没有错处吗?
就在这时,段融的忽然心念一动,神识已然放出,扫过了吕青竹的丹田。
吕青竹自然感觉到了段融的神魂入体,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羞赧,看向吕钟棠,道:“父亲不必担心,青竹已经无碍。不仅性命无虞,而且经脉丹田也都恢复如常了。”
“是吗?那就好。”吕钟棠心头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吕青竹看向段融,再次蹲了一礼,恭声道:“感谢夫君,为了青竹,进入神魔遗迹内采摘神药。如此恩情,青竹永不敢忘。”
段融伸手抓住吕青竹的手,他原本是想说夫妻之间,不必见外的话,但一抓吕青竹的手,却只觉冰寒彻骨,便扶起她,关切道:“青竹,你的手怎会如斯冰寒?”
吕青竹道:“夫君不必过于担忧,我是刚从黑玉寒棺里出来,体温有些冰寒,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这时,段融已经彻底放心,因为他方才已经用神识扫过了吕青竹的丹田,这扶起时,也已经按过了她的脉搏。
他已经确定,确如吕青竹自己所说,她的身体已经无甚隐患了。
这时,吕钟棠看向吕荫麟的洞府深处,只见那洞府深处依然是黑魆魆的,他忽然向前走了几步,但还是在洞口不远处驻足了,那空间壁依然存在。
吕钟棠忽然在那里跪倒,大叫道:“多谢老祖救治青竹!”
段融立马拉着吕青竹,在吕钟棠身后跪下,三人一齐在洞口那里磕了头。吕青竹在洞府内,已经单独跪拜过吕荫麟,但此时三人一起跪拜,意思又不一样了,她自然还需再跪。
三人依古礼,三叩九拜,才兀自起身。
洞口处的空间壁未撤,就是老祖不想见他,吕钟棠也不能强求。不过,此时吕钟棠的心情很是颇好的,毕竟吕青竹好好地站在了他面前,而且他们父女俩的关系显然涣然冰释了。
吕钟棠看着段融和吕青竹牵手站在那里,两人眼眸相望,情义难诉,他笑道:“段融、青竹,走,随我回家。青竹,你姨娘也一直记挂着你呢,这一个多月来,她茶饭不思,都瘦了一圈了。我们现在回去,她保准高兴地做一大桌子菜呢!”
姨娘温柔的脸,在吕青竹的心头一闪,她忽然眼眸一黯,说道:“是青竹这些年太执拗了,让父亲和姨娘担心了。”
吕钟棠蓦然一愣,他没想到吕青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时眼睛泛红,说道:“好,好,青竹,你长大了。走,不说这些,我们回家。”
一番生死,吕青竹性子里最冰寒的那部分似乎已经融化。
吕青竹拉着段融的手,跟着吕钟棠向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吕钟棠忽然回头看着段融,说道:“小子,这么久了,你好像还没叫过我岳父吧。”
段融微微一怔,随即作揖道:“是,岳父大人。是小婿失礼了。”
吕钟棠笑道:“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一个沉闷的声音如闷雷一般从吕荫麟的洞府深处传了出来。“段融,你进来下。”
段融他们三人的笑微微一僵,脸色变得郑重。
段融道:“岳父大人,青竹,你们先回去吧。老祖叫我,我过去见见他老人家。”
“去吧。记得谢谢老祖。”吕钟棠嘱咐道:“见过老祖就回来。我们做好菜等你呢。我告诉你,今天可是不醉不散。”
段融再作一揖,道:“岳父有兴致,小婿一定奉陪。”
然后,他抬起头来,吕青竹的眼眸正深深地望着他,吕青竹忽然抬手打了打段融肩头落的那些松针,柔声道:“青竹等着夫君。”
“嗯。”段融捏在了下青竹的手,转身而去。
他走到了吕荫麟的洞口处,发觉那里的空间壁已经撤去。
段融进入洞府,缓步走入了深处。
洞府深处,石壁上的蘑菇发着诡异的幽光照在吕荫麟疲惫的脸上。这五日来,他为了救治吕青竹,几乎可说是殚精竭虑。
段融随即跪倒:“弟子拜见老祖!感谢老祖救治青竹!此恩情,我们夫妻永世铭记。”
“起来吧。”吕荫麟道:“她是吕氏血脉,我救她是有我自己的因缘。不必言谢。”
段融闻言,眼皮一动,站其身来。
吕荫麟看了眼段融,呷了口水,便问道:“在神魔遗迹内,可有获得神魔烙印?”
段融道:“有获得!”
“有……获……咳咳……”
吕荫麟心头震惊,竟被刚呷入喉咙里的那口水给呛到了,此时竟是一连声地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