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覃乐瑶上前两步,屈膝行了个礼,轻声细语解释。
“回禀老太太,这套冠戴蟒袍是宫里赏赐出来的,赐服上有内廷针工局的印信,因此并非逾制。内宫为元旦庆贺,命礼部依照规矩,加封京师内外命妇,令针工局制造冠服蟒衣以备赏赐。明日元旦一早,进宫朝贺的时候,就会有圣旨下来。”
“贱妇,休要胡言乱语狡辩!”
沈氏已是脸色惨白,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伸手就指住覃乐瑶。
“朝廷封赐外命妇的礼仪法度,向来是封嫡不封庶,封妻不封妾!就算是长辈的太夫人,还讲究三母不并封呢!嫡母在世不封生母,妻子之封只有一嫡一继!你这贱人算是什么,朝廷会给你封赐诰命夫人?”
“大奶奶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我只是北关来的乡下丫鬟。大奶奶读书明理,自然懂得朝廷法度。我却是不通文墨,这些规矩礼仪不如您明白。诰命服色是宫里送出来的,我随手就拿着穿了。若老太太与大奶奶觉得不妥,我回去换下来就是。”
任凭宁老太君怒急叫嚷,沈氏气竭谩骂,覃乐瑶都是淡淡的。
她躬身行了个礼,竟然还抿嘴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好了。祖母,祭祀的吉时就快到了,若错过时辰只怕不详。”
原本安安静静的祠堂,被沈氏进门搅的纷乱,宁元竣满脸不耐烦。
他看都没看沈氏一眼,招手让覃乐瑶回来,淡淡劝了祖母几句。
“万岁爷念着宁家的功劳,还有宁淑妃娘娘的恩情,这才破例加封咱府里多一位诰命夫人。明日元旦就有明旨,乐瑶也要一同入宫谢恩。”
封赐覃乐瑶诰命夫人头衔,是司礼监吕公公使了力气。
吉服赶着头一批做出来,就是为了祠堂祭祀穿用。
宁老太君万万没想到,原以为是随意纳个妾,谁想是纳进来个对头。
她老人家颤着手指点着孙儿,半晌才骂了一句:“好你个不肖子孙!”
在祠堂门口骂孙子不孝,这罪名可真是太大了。
宁元竣无可奈何,只得撩袍在院中跪下:“全凭祖母发落。”
国公爷这般一跪,院子里的孙男娣女,呼啦啦都跪下了。
唯有沈氏傻愣愣的站着,仿佛丢了魂魄似得。
最后是众人竭力死劝,宁老太君才别扭着进了祠堂。
一行人进入内堂供桌前,宁元竣拈香主祭,宁老太君率女眷在西侧,宁二爷与男子在东侧,依次跪下行礼祭祀,覃乐瑶便排在沈氏身后。
等到三跪九叩祭祀完毕,众人退出祠堂至鹤寿堂落座。
鹤寿堂的正厅里面,早就用大圆桌摆了合欢团圆宴。
抢金杯满斟屠苏酒,其余菜肴点心都是吉祥意思。
如团圆饼、合欢酥、如意果、大耐糕等,另有小厮在院里燃放鞭炮。
明明应该是喜庆节日,众人却没有一个敢欢声笑语。
宁老太君刚气得心口发疼,不等守岁就回内室更衣。
沈氏不管是大年下里,只顾哭哭啼啼,踉踉跄跄的就跑了。
其余众人老太君见此,坐了片刻也就散了,都各自守岁过年去了。
倒是梨月她们这些小丫鬟们,还在没心没肺欢笑热闹。
大伙儿吃着滚热汤饺儿,围着大明角灯玩耍,呼朋引伴的放鞭炮。
正在闹嚷嚷的高兴,燕宜轩的丫鬟采初,笑嘻嘻跑来拉她。
“小月走,上我们那玩去!我们奶奶买了好些大花炮,院里还撒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