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这都是御街铺子的好东西!杭州茉莉香粉,扬州白玉鹅蛋粉,岭南的紫梗胭脂,泉州市舶的熏香饼儿,是正经西洋回回货!还有这个,檀香木樨香茶饼,在口里头嚼一嚼,连牙缝里都是香的!还有销金铺里的手帕子,各色花样的都有,缀横栏儿的戴璎珞子的,连销金汗巾儿,都是正经潞绸!要头上戴的首饰,就是南洋珠子穿的头花儿,你们都看看,是不是与大小姐出阁时戴得珠子牌儿一样?”
一包琳琅满目的花翠脂粉,再听这口伶俐的买卖经,真是让人管不住手。
梨月忙着装食盒腾不出手,秋盈早就看花了眼睛,凑过去扒拉着挑选。
选了一盒擦脸香粉一对珠花儿,还对那盒木樨香茶爱不释手。
梨月伸头看见了,就拦着不叫她买香茶,那个太贵没必要。
“买香茶不值当,价钱又贵茶饼又少,还不如买盒牙粉值得多了!”
秋盈听梨月这么说,才不舍的把香茶饼放下,又拿了两盒牙粉。
总共八钱银子外加一百跑腿钱,秋盈身上没带着,说晚上给他送去。
平安欢欢喜喜的应了,嘴里还伶伶俐俐的说着俏皮话。
“秋盈姐照应我生意,还怕您不给钱吗?这点银子我记下来,明天后天姐姐得空儿来给我就成。便是姐姐您不得空,攒着月底放月例的时候,您归总给我也是一样。”
秋盈拿着东西走了,平安又把包袱往梨月身边推,让她也选几样。
“小月姐,你如今都升了二等了,还不买些东西打扮打扮?”
果然府里的事情瞒不得人,连平安这二门上的小厮都知道了。
梨月手里装完了食盒,故意回头瞪眼凶他。
“就算升了二等丫鬟,我也是厨房里烧火做饭,打扮花里胡哨的给谁看?这销金手帕汗巾儿,还有珠子头花,都禁不得烟熏火撩,我身上用不着。你还不快把食盒子提着,出去叫马车给覃家舅爷送礼去。再和我这里闲打牙,把覃舅爷家小哥儿洗三礼耽误了,奶奶回来非得打你不可!”
平安见她不买这些,连忙打包好了又踹在身上,就去帮忙提食盒。
两个人提着东西往二门上走,平安那张小嘴还不闲着。
“小月姐,我可是不比你们,我爹娘都是二门外干粗活,又没有姐姐妹妹在内宅成体统。我们家除了月例银子以外,拿不了多少赏钱。我不琢磨琢磨这些,往后拿什么钱娶媳妇去!”
梨月听他抱怨家穷,又这么肯想办法抓钱,还真有几分佩服。
“你比我还小,就想着娶媳妇的事儿了,真给你爹娘省心!”
“你还说我,我看小月姐你也是够抠门的!”
平安觉得梨月在打趣儿自己,嘟着嘴就有点不高兴。
“你们灶房丫鬟虽说辛苦些,可平日吃得好不说,拿赏钱也多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还穿着棉布衣裳,连条绸绢汗巾儿都没有,头上戴来戴去这一对银钗子。你把银子都攒着做嫁妆,将来不一定便宜谁家呢。自己连个香茶都舍不得买,别人信你装穷,我可不信!”
他见过梨月戴过好头面,还以为她肯花钱打扮,大约没想到她这样省俭。
梨月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
“你知道什么呀?我一个灶房里炒菜炖汤的,难道还能发财不成?”
听见梨月这么说,平安突然眼珠一转,左右看看没人,凑过来悄声笑。
“太太院厨房里头,宋婶子家的福姐,人家就可有钱了!隔三差五在我这儿买东西,水粉胭脂珠子花买好多、香茶饼三两天就买一盒,成两的银子带在身边上,好不阔气哩!人家那姐姐也是灶房丫鬟,下了灶穿绸裹缎,打扮得和主子奶奶似得呢!论起本事来你比福姐强多了,都不见你买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