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把梨月给问烦了,扭头过去恶狠狠凶他,故意撇嘴冷哼一声。
“就那个破玩意儿,也敢卖八两银子卖一串,敢是你小子拿我当冤大头?那串珠子的颜色和猪肝子似得,分明就是些石头子打磨冒充的,亏你有脸说是安南进贡的玛瑙?别说是八两银子了,就是八文钱我都不要!”
梨月虽然没有这些珠宝玉石,但在宁府这些年,也知道许多道理。
真正红玛瑙都是出自南境,称为南红或甘红,以朱红色或缠丝玛瑙最好。
方才见福姐腰上的玛瑙珠子,是暗红发黑的颜色,显然是不值钱的东西。
就这一串儿顶多值五六百钱,在杂货铺子里散着卖,根本上不了首饰楼。
平安这小崽子,不知哪个地摊子寻来,骗不了旁人,专骗福姐这样冤种。
被人一语道破,平安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笑着抓了抓头。
“别这么说!就算不是安南的,那也是南境滇州的,进货也要几百钱。”
这石头珠子若值一百钱,梨月都要笑喷了。
她真是看不下去,无奈的戳了平安一指头。
“福姐从乡下来京师没多久,在府里干活,连月钱都没有。锦鑫堂厨房里打杂的时候,她姑姑宋婶子,还三天两头骂她。她每天愁眉苦脸,跟那苦瓜秧子似得。你蒙别人银子就罢了,还蒙哄她的银子,亏你小东西下得去手。”
福姐干活老实不惜力气,梨月一直是很服气的。
但这话平安听不下去,拨愣着头躲开了,捏着鬼脸说梨月傻。
“哎呦,就讨厌你这样的菩萨姐姐!看你自家混的这样子,好意思说人家是苦瓜秧子。你每天穿个旧棉布裙子,反倒觉得穿绸裹缎的人可怜见儿。人家福姐下了灶,就在角门口上打发我们买东西。不是买瓜子干果儿,就是甜糕蜜饯。隔三差五的日子,还成瓶儿的打些梅子酒桂花酿。不说那些吃食点心,就说我这里转卖的花翠首饰,她也是三天两天的买。昨日还买了八钱银子一对点翠鬓花儿,还嫌弃样子不大方。又买条紫葡萄色闪绫璎珞销金汗巾儿,花了一两三钱银子。福姐早先日子,还花的是小银角子,这些天更发财了,出手都是成两的银稞儿,还是我现拿凿子给她凿开。散下来几钱碎银,随手就赏到我手里。人家如今已经是财主姐姐了,哪天不花一二两银子出去?你倒说她苦,我看你这傻子才苦哩!”
他说完就挎着辕坐下,吆喝着让车夫拉车出去,往覃家送礼去了。
梨月则是一路往回走,无奈的摇了摇头。
福姐敢这样花钱,显然银子不是偷来的。
可只凭着炙鹅肉得来的赏钱,确实打发不了这么大的开销。
曾有人风言风语说些闲话,却没敢给宋婶子听见过。
这天晚上覃乐瑶从娘家回来了。
她本意是想多住两天,照顾一下坐月子的嫂子。
可听说府里宁老太君病了,她哥嫂忙劝她回来看看。
晚上用过晚膳,采初给梨月送来一包韭叶胡饼。
说是覃家大娘子还记得梨月,知道她喜欢吃这个。
采初坐在备膳间的凳子上,戳着下巴朝梨月比划。
“你是没见着,我们家哥儿可好玩儿!小手儿小脚儿软软的,胖胖的脸可圆可胖了!咱们奶奶什么时候,也生个哥儿就好了,或者生个姐儿也成,一家子热热闹闹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