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一名身穿月白色常服的年轻人,
正坐在房内的圆桌边上,淡定地倒着茶。
“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本官?”
“这是哪里?”
“本官怎么会在这里?”
“罗大人,先坐下来喝口茶吧。”年轻人指了指一旁的圆凳。
罗鹏远见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满脸戒备地坐下了来,
他接过茶杯,先浅抿了一口,心道,
上等龙井!
比那群土老财献给本官的还要好上几个档次。
罗鹏远当即一口饮尽杯中茶。
只见,
那年轻人提起紫砂壶,一边为自己续茶水,一边缓声说道,
“罗大人,本官名叫林豪,”
“这里是锦衣卫诏狱内院西房的侧屋,”
“这内院是专门关押涉及大案的高品阶官员之处。”
“本官奉御命侦办平阳县流湾村遭受倭患而未得安置的案子,”
“希望罗大人能坦白一切。”
“啊!~诏狱?!”罗鹏远立时脸色煞白,向后瘫坐在地,连圆凳都被带翻了,
他马上跪在林豪跟前,辩解道,
“这位大。。大人,噢,林大人容禀,”
“下官河平阳县府警惕抵御倭寇有功,刚受了朝廷嘉奖,”
“而且那流湾村因为得了县衙的宣导,抵御及时,损失很小,”
“根本没有什么未得安置的事发生,”
“望大人您明鉴啊!”
林豪看着罗鹏远浑身冒汗,如同一团正熬出油的肥肉,顿觉无语,
这厮能串联起从县里、温州府到京城的上下关系,
还派爪牙,去拦截京控的村民,
原以为他有这等手段,
必是一个硬茬子,
结果,却是一个怂包,
亏我还让锦衣卫们秘密行事,用药迷晕他,海运江运并用,紧急押回京城。
看样子,再吓他一吓就会招认了。
“罗大人,”
“这内院西房,胡惟庸、李善长及其党羽都住过,”
“他们的结局你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你若还是想不说,本官还可以安排大刑。”
罗鹏远再度一颤,
自己何德何能,敢和这些人比下场,
“下官愿招,”
“这一切都是下官师爷的主意,”
“当日倭寇登陆劫掠,县府和卫所抵御不及时,致使流湾村被毁,”
“师爷为了保住饭碗,怂恿下官将流湾村情况,按县府组织过御敌落败,金乡卫没有及时增援上报,”
“他还通过关系网,帮下官联络了温州府、京城的关系网,帮忙说话,”
“最后金乡卫的人背了处分,县府无责任,”
“更因为其他地方遭劫掠严重,反衬出我平阳县府的好,使得下官和县府获得了嘉奖。。。”
听到罗鹏远招认的情况,与董四等人的供词能对应上,
但主谋却变成了一个师爷,
林豪面露不屑道,“你堂堂县令,居然有脸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师爷头上?”
罗鹏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下官没有骗人,”
“他们这些绍兴师爷,仗着自己读过一点书,可水平不够,就抱团做幕僚,出入各层官员的府衙,”
“下官也是靠他们的牵线,与一些上官保持着情分,”
“他们这群天杀的绍兴人,”
“害苦下官了。。。”
绍兴读书人做不了官就做师爷的风潮已经兴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发展壮大的趋势,逐渐形成一个有浓厚地域性、专业性的群体。
林豪身为后世之人很清楚这一点,
他看着罗鹏远跪伏在地,嚎哭的样子很是厌恶,
遂冷冷地说道,
“本官籍贯诸暨,也是绍兴人。”
罗鹏远顿时噤声。
林豪继续问道,“你的师爷也被控制起来了,本官自会查清他的干系。”
“现在本官只想问你,”
“流湾村遭倭患只是财货损失严重,人员伤亡并不多,”
“你为何不妥善安顿?”
“但凡你尽好安置的职责,他们也不至于闹到京城来,”
“你可能还能握着那份稀里糊涂的嘉奖,得到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