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顾不得疼,惊呼一声:“啥?!”
陈砚边写字边应道:“奶你小点声,让村里人听见不吃这顿饭,你孙子我可就没命了。”
卢氏惊得赶紧捂着嘴,双眼瞪大如牛眼。
不得了了,宝贝金孙犯大事了!
她也不敢问了,就怕外头的人听见。
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尾椎骨疼得厉害。
又听陈砚问道:“阿奶还觉得咱家亏着了吗?”
卢氏不敢开口,只能摇摇头。
她也不敢再跟陈砚说话了,就鬼鬼祟祟地退了出来,还顺势把屋门给关上。
可不能让金孙跟别人说这些话。
再看院子里笑得合不拢嘴帮忙的族人,卢氏仿佛做了贼般心虚,赶忙钻回自己屋子。
等晚上她非要问问老三究竟是怎么个事。
陈砚又写完一张大字,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平复,这才拿出时文集背诵。
越是困境,越要强大自己。
今日的午饭比平常要晚半个时辰。
来喊陈砚去吃饭的是陈青闱。
干了一年多农活的陈青闱已被晒得黝黑,人瘦了许多,也变得寡言少语。
陈砚也没什么心思与他闲谈,堂兄弟就这般安安静静走到祠堂门口。
瞧见陈砚过来,已经坐在席上的村里人们纷纷起身,笑着招呼:“秀才公来了!”
“托秀才公的福啊,也让咱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话一传出去,村里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砚心想你们现在这么高兴,一会儿吃完肉了可别吐出来还给我。
陈砚自是和族长族老们坐主桌。
族长倒是神色如常,族老们或忧愁,或愤怒,情绪不一。
陈砚浑不在意,起身为他们一一倒酒。
一位叫陈磐石的族老用手掌盖住自己面前的杯子,神情不自然:“我一介白身,哪里能劳烦秀才公为我倒酒?我自己来也就是了。”
陈砚却道:“我是族里的小辈,为族老们倒酒是本分。”
族老们深深看向陈砚,颇为动容。
族长道:“这杯酒咱们受之无愧,就让他倒吧。”
族老们早已知晓陈砚的事,也就不再阻拦。
陈砚给桌上众人倒完酒后并未停下,而是走到旁边桌子,凡是面前有酒杯的,都倒上酒。
村民们自是又惊又喜,赶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去接。
说是酒杯,实际也都是各种粗糙的陶杯子,往常用来喝茶,到这种时候就各自拿来喝酒,形状不一,也好分辨。
轮到陈老虎时,陈老虎便嘀咕:“秀才公为我倒酒,不会喝了就要送命去吧?”
不等陈砚开口,同桌的人笑道:“就算真喝完就去死也值了。”
“有几个人能喝上秀才公倒的酒?这事儿我能在老丈人面前吹一辈子。”
陈砚难得的良心有点痛。
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卢氏更是差点把头埋进衣服里,就怕别人看不出她心虚。
坐在她旁边的柳氏给她夹了块肉,小声提醒:“娘吃吧?”
卢氏将碗往一旁的孩子面前推,回过头对三儿媳小声嘀咕:“咱干这种丧天良的事,还怎么有脸跟他们抢肉吃?”
柳氏这筷子就拿不起来了。
满桌子的鸡汤、炖肉,看得人口水直流,大家也顾不得别人吃不吃,只管自己抢,吃得满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