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修士的乌黑指爪离牧二脊椎只差半寸。
指尖黑气吞吐不定,却再不敢落下分毫。
他死死盯着鬼鸠头颅上那五根嵌入骨头的枯槁手指。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灰白眼珠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瞳孔缩得针尖大小,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鬼鸠的挣扎彻底停止。
庞大身躯软软垂下,头颅像一个被捏瘪的软柿子,在牧二五指间畸形扭曲。
红白浊液混着碎裂的骨渣,顺着牧二枯瘦的手腕蜿蜒流下。
滴落在下方冰冷的墨玉潭水中,晕开几朵诡异的暗红小花。
迅速被冻结。
牧二缓缓松开手。
“噗通”一声闷响,鬼鸠的无头尸身砸在潭边坚冰上,断颈处冒着丝丝黑气。
寒气似乎更重了。
冻结了灰白眼珠和鹰爪修士的血液。
牧二慢慢转过身,浑浊的眼珠转向他们。
他左手沾满黏腻的红白之物,随意在破旧棉袍上擦了擦。
留下一道刺目污痕。
动作自然得像拂去几粒灰尘。
“滚。”
声音嘶哑依旧,不高,却像冰锥扎进两人骨髓。
鹰爪修士怪叫一声,乌黑爪子猛地收回护在胸前,踉跄暴退。
撞在一块黝黑岩石上才停住。
灰白眼珠两股战战,转身就跑。
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冰面上,手脚并用向前爬,连滚带爬冲向涧口狭窄的石缝,眨眼消失。
牧二不再看他们。
他走到鬼鸠尸身旁,枯枝般的手指探向其腰间一个鼓囊囊的黑色皮囊。
皮囊入手冰凉滑腻,带着浓重阴气。
解开系绳。
几块灰扑扑的下品灵石、几张绘制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符箓滚落出来,混着一枚拇指指尖大小、通体剔透如冰晶的珠子。
珠子内蕴一缕极细微的冰蓝烟气。
缓缓流转,散发出纯净刺骨的寒意。
周遭空气瞬间凝出水雾。
又在珠子表面冻结成极细的霜花。
地脉寒髓珠!
牧二毫无波动地将珠子捏起。
刺骨寒意顺指尖蔓延,试图冻结血肉。
他体内那沉寂的枯荣气机微微一转。
掌心暗金流光隐现,冰霜瞬间消融。
寒髓珠被他贴身收起。
皮囊里其他零碎被他随意抖落在地。
只将那几块下品灵石拾起,塞进怀中早已磨破的内袋。
寒风卷起一丝血腥,又被墨玉寒潭的冷气压下。
牧二佝偂着背,一步一顿。
踩着鬼鸠尸体旁冻结的血污,缓缓走向涧外更深的黑暗。
仿佛刚才捏碎的,真的只是一个碍路的西瓜。
千丈崖坊市。
空气里浮动着廉价丹药的辛气、妖兽血肉的腥膻和汗水的酸味。
人流嘈杂,地摊沿着狭窄崖壁挤得满满当当。
牧二缩在角落一方青石上,面前摊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麻布。
上面随意放着几株灵气稀薄的低阶药草:
两株蔫头耷脑的蕴气草,一株根须带泥的十年份黄精。
“蕴气草怎么卖?”
一个背着药篓的老修士蹲下,声音苍老。
“一块下品灵石。”
牧二眼皮都没抬,声音嘶哑。
老修士摇摇头,嘟囔着“忒贵”,起身走了。
人声嗡嗡。
几个穿着丹霞峰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挤过人群。
为首一人身形壮硕。
面容与赵磐有五六分相似,眼中骄横更盛,腰间玉佩宝光流转。
“啧,这不是灵植谷那位‘大功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