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身穿墨绿色团花绸衫，腰间悬着块青玉平安扣，行走时却不似寻常富贵人家那般昂首阔步，反倒微弓着背，眼角层层叠叠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疲惫。
“不知仙长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
李员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说着便颤巍巍要行大礼。
寒松子袖袍轻拂，一缕清气托住李员外下跪之势：“李员外不必多礼。”
老道双目如电，将这凡人上下打量，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又在掐诀演算着什么。
“师傅。”
玉无瑕也看出了些许端倪，用极细声音凝成线，传递到师傅的耳中：“这人印堂发黑，意识孱弱，偏生命火又异常旺盛。”
很蹊跷。
李员外燃烧着熊熊生命之火，但自己却无法承受。
寒松子眼神冷光一闪，似乎算到了什么，自己的师弟与李员外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李员外。”
“恕老道冒昧，你可曾与蜀山修士有过交集？？”
寒松子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刺入李员外的心脏，揭开曾经的陈年往事。
“这这这……”
李员外喉结滚动，额角渗出豆大汗珠：“仙长何出此言？我不过是个商人而已，怎么会与蜀山的修士有交集？？”
果然。
李员外在隐藏着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件坏事，若正常的交往根本不需要害怕。
“还在狡辩。”
寒松子眼中精芒暴涨，突然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李员外的身边。
他手指并拢，化作剑指，点向李员外的眉心，强大的剑意迫使他说出真话：“说，你都干了什么！！”
另一边。
杨锋变得激动起来，立刻冲向寒松子：“你们干什么。”
下一刻。
玉无瑕的纤纤玉手向前一抓，直接将杨锋扣住，冷声说道：“别动，先看看你父亲做了什么好事。”
再看李员外。
他浑身颤抖，意念崩溃，立刻将曾经的往事和盘托出。
“我得了一个偏方。”
“修真者的骸骨磨成粉，混入一些药材……”
李员外把自己购买仙师遗骸的事情说出，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诞下一个合格的子嗣。
“什么！！”
寒松子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斩了李员外。
我师弟的尸骨被磨成粉吞掉，就只是为了壮阳，何等的荒谬！！
“仙师。”
“请饶恕我的父亲，不要杀他。”
杨锋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乞求：“我的父亲犯了错，而我就是那个错误的结果，请让我这个儿子赎罪吧。”
孝顺。
虽然是一种愚孝，但也能看出他的品性。
寒松子眉头紧锁。
他看向杨锋的表情变了，李员外吞下骨粉才生出一个儿子，也相当于师弟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换一句话说。
杨锋就像是师弟的投胎转世。
寒松子放开了李员外，眼神多了一分柔软。
“你犯下大错。”
“但你的儿子没有错。”
“他是我师弟的投胎转世，所以我要带他回蜀山。”
寒松子冷声说道，赫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杨锋带回蜀山，重归修仙大道。
“老朽知错……”
“能跟随仙师修行，是他的福分。”
李员外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染湿了斑白的鬓角。
“少麟。”
“快来拜你的师傅。”
李员外看向杨锋，想要让他抓住眼前的仙缘。
寒松子却摇了摇头。
“不。”
“他是我的师弟，不用拜我。”
寒松子剑指点向李员外，继续呵斥道：“算你走运，纵然有千错万错，但生了一个好儿子。”
谁都没注意到。
杨锋低头的嘴角微微翘起，准备了许多年，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