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美!”金顺儿由衷赞叹,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李淑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扶着金顺儿的手,缓步走出殿门,来到钟粹宫正殿前的廊下。
夜风带着花香,拂过她微凉的脸颊。
宫灯在廊柱间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垂眸而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谨而优美,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黄色的提灯在前引路,映照着一行人影。
为首那人,身姿挺拔,穿着玄色绣金龙的常服,正是大明天子朱翊钧。
这还是李淑贞第一次见到真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不敢抬头,只看到那双明黄色的龙靴停驻在眼前。
他目光落在眼前低垂螓首的女子身上,水绿色的宫装在灯火下泛着柔光,衬得她肤光如玉。
那低垂的脖颈线条优美脆弱,发髻间点翠的微光与玉兰的温润,让她整个人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清荷,带着异域的清丽,却又完美融入了汉家宫苑的雅致。
这份安静而独特的美,倒是与冯保描述的“娴静”颇为相符。
“抬起头来。”
李淑贞依言,缓缓抬起脸庞。
远山黛眉下,是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带着些许不安和恭顺,眼尾自然上翘的弧度平添了几分天生的妩媚,那恰到好处的薄妆,不仅没有掩盖她的天然丽质,反而更突出了那份纯净与柔美。
朱翊钧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便让人免礼平身。
等着李淑贞起身后。
“朕国事繁忙,案牍劳形,竟疏忽了。一直惦着该来看看你,却总不得闲。今日晚间稍有空暇,想着你入宫已有些时日,便顺道过来瞧瞧。”
他的话语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惦着”、“看看你”这样的字眼,已算是极大的恩典和安抚……
李淑贞心头一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却努力保持着清晰与恭敬:“陛下日理万机,心系天下万民,臣妾惶恐,岂敢劳烦陛下惦念。臣妾……臣妾在宫中一切安好,蒙陛下与皇后娘娘恩泽,衣食无忧,闲暇时读书习字,做些女红,不敢懈怠。”
“外面风凉,进去说话吧。”
“是,陛下请。”李淑贞连忙侧身引路,心跳如擂鼓。
殿内灯火通明,比廊下更添几分暖意。
朱翊钧在主位坐下,李淑贞侍立一旁,金顺儿奉上香茗。
“坐吧。”朱翊钧指了指下首的锦凳。
“谢陛下。”李淑贞依言坐下,只敢坐半个凳子,腰背挺得笔直。
“方才冯保说,你平日喜读书刺绣?”朱翊钧随意地问道,目光扫过殿内陈设,看到窗边绣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寒梅,以及……白绫上那一点突兀的、如胭脂般的血珠……
“回陛下,臣妾愚钝,只略识得几个字,读些浅显的诗文女诫。女红……也只是聊以打发辰光,技艺粗陋,难登大雅之堂。”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轻声补充:“那……那点污渍,是臣妾方才不慎……”
“无意苦争春,倒也契合寒梅风骨。听说你还绣了幅‘万国来朝图’?有心了。”
“陛下谬赞,臣妾只是……只是感念天朝恩德,朝鲜上下,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