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白了徐孝先一眼:“你不是说你要秘密前往草原,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所以我又不是嘴角点颗黑痣的媒婆,逮住什么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
“那就好。”
徐孝先点着头,而后拉着程兰的手看着。
食指间研墨时沾了一点墨点,此刻看起来白黑分明,倒还挺好看的。
“明日我打算去明月阁,裴南亭这个徒弟既然收了,而且从拜师到现在,也是真孝顺。
不止是送来了自己的私房钱,这还隔三岔五的就派人给送些吃食跟糕点。
所以我这当师父的也不能老躲着不见,打算明日过去倾囊相授。”
“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程兰白了一眼徐孝先。
从拜师那天起到现在,她就没见徐孝先对他那个花魁徒弟上心过。
倒是那裴南亭,还真是做到了一个徒弟应做的一切,就差每天过来伺候着徐镇抚穿衣吃饭了。
叔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或者是话着家常,从来不觉得无聊。
而这也是两人最为喜欢的相处模式。
最好是一直能这样下去。
但程兰也知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程知章的事情……。”
徐孝先长出一口气,靠着椅背望着对面的程大美人,想了下道:“等我从草原回来再了解吧。”
“需要这么久么?”
“是不需要这么久,但我想拖这么久。”
徐孝先嘴角带着冷笑。
“他们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不能说我想全部报复回来,但收点利息还是要做的。
何况,要是这么快就如了他们的意,岂不是当我徐孝先真是好说话的了?
这往后你回去,谁知道他们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所以啊,我得让他们真长记性才行。
而不是用人朝前凑,不用时往后躲。”
程兰在这件事情即便有自己的主意,但她更知道应该尊重徐孝先的选择。
无论如何,现在她与徐孝先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至于从前的那个家,在自己还未嫁人时都已经不把自己当家人了。
所以她也不会因此而纠结。
次日中午,徐孝先与程兰吃完午饭,这才揣着他写好的曲谱,以及裴南亭拜师后,第二日送他的名贵紫檀二胡前往明月阁。
而程兰也如同往常一样,在徐孝先的马车离开后,这才前往大门处关上大门。
不大会儿的功夫,随即便坐刘成的马车前往银楼。
昨日里徐孝先派人前往明月阁知会了裴南亭。
因而今日到达热闹喜庆、香风扑鼻的明月阁门前时,裴南亭已经带着丫鬟栖乐以及老鸨钱令仪在门口候着。
人来人往的明月阁大门前,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由好奇,这个面容俊朗、身材修长的年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明月阁的花魁裴南亭亲自在大门口恭候。
裴南亭见到徐孝先的第一时间,像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情郎似的,内心深处不由生出一抹羞涩。
微红着起伏着心绪就要给徐孝先行礼。
徐孝先摆了摆手,笑着道:“不必了。对了,今日没有打扰到你吧?
毕竟是元日,这明月阁可是指着你这个花魁坐镇赚钱呢。”
裴南亭三人跟在徐孝先身后,四人一同前往乐泽阁。
“昨夜里师父派人告知我后,栖乐也正好送来了今日客人的预定,还好师父在前,于是南亭就把客人的预定推辞掉了。”
裴南亭跟着徐孝先的脚步,心情有些小兴奋的说道。
毕竟,虽说之前徐孝先也认了她这个徒弟,也收了她的拜师礼。
而且徐孝先也给她回了拜师礼。
但终究两人是没有举行过拜师宴。
所以少了这么一道手续跟仪式,让裴南亭的心里始终是有些不踏实跟忐忑。
就像后世两人同居多年,但始终不曾领那张证一般,总是少了分仪式感。
因而今日徐孝先的到来,裴南亭是真的感到高兴跟有些感动。
在她看来,今日徐孝先主动过来找她,这才算是真正认了自己这个徒弟。
落后两人几步的钱令仪跟栖乐,虽然此时也是脸上带着笑模样儿。
但心里多少有些为今日裴南亭的任性发愁担心。
前来明月阁的客人多是权贵,并不像明玉楼那般以商贾名流为主。
所以裴南亭因为徐孝先今日的到来,便随便编造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就推掉了他人的预约,这在钱令仪看来,多少是有些冒险的行为。
说不得还要给明月阁,尤其是裴南亭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丫鬟栖乐虽然也担心裴南亭此举会得罪人,但一想到小姐的师父是个很厉害的北镇抚司掌印镇抚,心里总归是能够替裴南亭感到踏实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