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去明月阁,碰见了武定侯郭守谦跟都察院佥都御史胡守中两人。”
徐孝先随即把发生在明月阁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仲抬起眼皮看一眼徐孝先,沉默了一会儿道:“这胡守中不是善茬啊。
而且看样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徐孝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结下了。
现在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郭守谦好说,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也有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么一说。
如今郭守谦其实每日在京城就是顶着武定侯的名头混日子。
但当初他父亲郭勋生前结下的不少“善缘”,如今还有一部分跟郭守谦有着往来。
具体都是些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当初你让我暗查时,也只是着重看跟严嵩有没有勾结,后来查到两人之间没有勾结后,郭守谦一事儿我们也就放下了。”
“虽说破鼓有人捶、墙倒众人推。
但毕竟是大明朝的侯爷,在一些人眼里必然还有着可利用的资源跟人脉。
难道胡守中如今之所以还跟郭守谦往来,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吴仲皱眉头想了想,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敢乱下定论。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还需要查一查才知道。
但这胡守中可真不是一个善茬,属于……。”
吴仲上下打量着徐孝先,而后道:“可能跟你属于一类人,是那种平日里低调,但实际上却很高调……。”
“我特么的还不低调?我怎么高调了?”
徐孝先一听吴仲对他的评语,立刻愤愤的坐直了质问道。
面对徐孝先激烈的质问,吴仲倒是很平静。
拿起公道杯给两人倒茶,而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做事高调、做人低调,这不就是你一直秉承的官场态度么?
而这胡守中,同样也是这样的人。
但做人是否是真的低调,还是只是表面低调,那就不好说了。
如今既然结下了梁子,而且这事儿我想肯定很难善了,怎么样?我现在动手准备起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道最后,吴仲轻轻笑出了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我懂。”
徐孝先端起茶杯靠在椅背上,想了想道:“都察院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前有马墉,现在又出来一个胡守中。
是不是最后我徐孝先要把所有都察院的官都挨个给换一遍才行。”
徐孝先说道最后也自嘲的笑了起来,而后收起笑容,认真道:“既然你也说了,此人不是善茬,那么要对付他,就不能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把柄自然是最好了,但若真是个好官,那么就得靠你想办法了。”
吴仲凝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道:“人家郭守谦不也说了,论在京城的人脉与背景,咱们跟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所以啊……我觉得咱们也得经营一个圈子才是。
要不然在这权贵满街、高官到处跑的京城,咱们总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经营一个圈子你以为那么简单?”
徐孝先翻了翻白眼,道:“尤其是在官场上,经营一个圈子可不只是看一个人的官有多大,大部分的时候看的是资历与背景。
也就是郭守谦所说的人脉与背景,还要加上自己的威望才行。
如今我这年纪,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有陆指挥使跟皇上庇护,好几次我都可能早就被人从掌印镇抚的位置上赶下去了。
元日前安置百姓流民一事儿,你又不是不清楚。
积攒一个人脉圈子,可没有那么容易的。”
“要不说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不好做呢。”
吴仲颇有感触的点着头,道:“但好在,不论具体时间,你开始这几任里时间最长的了,最起码一年了。”
徐孝先呵呵笑了笑,道:“从嘉靖二十九年到嘉靖三十年,你还别说啊,要是不提具体月份的话,我还真是一年了啊。”
“那可不咋的。”
吴仲笑着附和道。
“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既然咱们兄弟几个走上了这条路,那么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徐孝先跟着笑完,正色道:“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事儿咱们也一件一件做。
北关仓一事儿同样是重中之重,这件事情做成了,皇上那里我便可多得几分信任。
如此一来再往后,我们要是做什么也就更得心应手了。
仇鸾一案也好,还是马墉一案也罢,或者是安置百姓流民,终归是小打小闹,在皇上的眼里,始终不及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北关仓就是咱们让皇上真正放心的第一件差事儿!”
“我明白,总之你放心,你让我做的事情,以及你安排我做刺探的用意我也明白。
只要我不死,我定竭尽全力……。”
“大喜庆的日子别说晦气话,总之你就在这个位子上踏实下来。
若是有一天塌了、我被算计了,我还指望着靠你救我呢。”
吴仲叹口气,他知道这是徐孝先所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可他也不想想,他要是出了事儿,那么陈不胜跟他吴仲还有崔元等人,少了主心骨后又怎么还能成事儿呢?
不过眼下吴仲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自己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不让徐孝先出事,帮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更强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