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不等办公室里另外两个男人有任何反应,姜听澜的声音已经清清冷冷地响了起来。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目光径直越过自己一脸怒容的哥哥,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
陆知衍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指节攥得发白,他的视线与她相撞,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竟掀起了惊涛骇浪,是慌乱,是无措,还有一丝被戳破美梦后的狼狈。
他想开口,想解释,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说什么呢?
在姜致霆那句都是假的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光。
这一个月的美好,是他从欺骗和算计中偷来的,他没有资格为自己辩护。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然而这份沉默,在姜听澜眼中,却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她并不在乎这所谓的婚约是真是假,假的又如何?她姜听澜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假的,她也有本事把它变成真的。
可陆知衍的态度让她有点寒心。
他怎么能如此无所谓?
他就那样坐着,沉默着,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仿佛她接受也好,拒绝也罢,都与他无关,他可以配合她上演这场热恋的戏码,也可以在她得知真相后,体面地退场。
这种被动,这种任由她处置的姿态,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拼尽全力却得不到回应的小丑。
这一个月的甜蜜互动,那些她以为是双向奔赴的情感流露,难道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委屈涌上心头。
姜听澜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酸涩,脸上重新挂上那副骄傲又略带讥诮的笑容,她转头,亲昵地挽住姜致霆的手臂,声音娇俏得像是在撒娇。
“幸亏是假的呢。”她故意扬高了声调,每一个字都像针尖,精准地扎在陆知衍的心上,“我就说嘛,大哥你这么疼我,怎么会舍得给我找一个木头一样的未婚夫,闷得要死,一点情趣都没有。”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陆知衍一眼,拉着自家哥哥,姿态潇洒地转身就走,留下一室死寂。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陆知衍不知道姜听澜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姜致霆临走前又说了些什么警告的话。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句木头一样的未婚夫,像一句恶毒的咒语,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走了。
也带走了他生命里所有的光和热。
他就那么僵硬地站着,直到窗外的天色由亮转暗,又由暗沉为一片墨色,霓虹灯亮起,将整座城市点缀得璀璨夺目。
可那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林助理和另外几个助理,在办公室外提心吊胆地等了几个小时。
他们眼看着天色黑透,总裁办公室里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连灯都没有开。
谁也不敢进去打扰,只能面面相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直到接近午夜十二点,陆知衍才用内线电话让他们下班。
声音沙哑得像是哭过。
空无一人的顶层,只剩下他一个。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脚步虚浮地走进办公室自带的休息间,这里的一切,都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曾经躺过的这张床,床头柜上还放着她随手留下的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