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Yes……”
詹娜皱眉啧舌,扬声喊道:“菲欧娜!收敛点,整条走廊都听得见你的浪叫!”
很显然,拍摄正在进行中。
柏文·海克赔笑着回头打圆场:“入戏太深难免失控,干我们这行,激情上头根本拦不住。”
来到一处办公室设计的摄影棚外,柏文·海克拉开窗帘,介绍道:“里面是我们公司的二号明星菲欧娜,她有着一头标志性的大波浪和完美的身材,非常适合职业装……”
吕睿、赵朋、彼得三人一起往里看去。
办公桌凌乱不堪,身着职业套装的金发女郎正与西装男激烈打斗着,谁也不认输,标准的“上司与秘书”戏码。
再往前走,白雪公主与肌肉猎人扭打在天鹅绒床榻上,蝙蝠侠制服下的健硕身躯压着涂着油彩的小丑……主打的就是一个猎奇!
“你们拍这些IP剧情,需要买版权吗?”吕睿的关注重点有些特殊。
版权?
柏文笑容一滞,旋即摆出严肃神情:“当然!我们可是正规影视公司,没授权就开拍,分分钟会被告到破产!”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墙上挂着的版权认证证书。
塑料框折射出了冷硬的光,与棚内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
正说着话,走在最前面的詹娜·詹姆森突破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指尖灵巧地扯开浴袍系带:“我要准备拍摄了,失陪。”
雪色布料轰然滑落,不着寸缕的身躯在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赵朋微微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这位刚才一路走来,竟然是真空上阵!
“詹娜姐是出了名的敬业。”柏文·海克一脸自豪的夸了一句自家老板。
吕睿透过玻璃窗,看见道具师正在将粗麻绳缠绕在詹娜·詹姆森纤细的腰肢上。
她演的赫然正是“捆绑类”打斗戏份!
半小时后,拿着一叠演员名单和资料,吕睿几人告辞离开。
赵朋脸颊涨红,兴奋得直搓手:“太震撼了!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吕睿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亲自下场?要不留你在这儿,挑个女演员,自己设计个剧情?自编自导?”
“不不不!”赵朋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眼神炽热,“我不想当演员,我想当导演,我想用镜头捕捉人性最原始的张力,这才是电影的终极浪漫!”
吕睿:“……”
难怪这小子前世会跑来圣谷当导演,原来是骨子里就流淌着对“艺术”的向往啊!
……
8月17日,吕睿率领剧组众人降落在了上海浦东机场。
舱门开启的瞬间,潮湿的热浪裹挟着霓虹都市的繁华气息扑面而来。
走出机场,上了车,安迪·瑟金斯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眼中满是惊叹:“这里简直比纽约还要璀璨!”
同时,他对吕睿的态度也愈发热切。
因为在返程的航班上,吕睿不经意间提起了《潜伏》选角的事。
刚好他拍完这部戏后就没有其他工作了,于是非常兴奋的表示到时候会去参与试镜工作。
返回酒店,吕睿刚准备洗个澡收拾一下,门突然被敲响。
赵朋推门而入,神情少见地凝重:“睿哥,我得先回公司盯着《全民情敌》的宣传。”
就在他去好莱坞的这十多天,陆钏那边已经抢先启动了宣传工作。
或许是被姜闻调教出来的缘故,陆钏在“哭戏”这方面表现的异常优异!
面对媒体采访,他一边声情并茂的讲述在《可可西里》拍摄时的艰辛,一边为那些被偷猎的保护动物而红了眼眶。
这套“卖惨+煽情”的组合拳确实奏效。
再加上电影题材和三观都很正,所以自宣传之初,这部电影便获得了不少赞誉。
如果不抄袭的话,这部电影必然会成为其导演生涯中的一大优秀代表作!
“去吧。”吕睿拍了拍赵朋的肩膀:“不用慌,《可可西里》只是一部纪录片电影,口碑哪怕再好,票房也比不过《全民情敌》的。”
“知道了。”
赵朋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姜闻、李雪建、范冰兵等人销假归来,重新进组。
刚一回来,姜闻又把他新电影的剧本给拿了过来:“你看看我这段剧情设计……”
他站在客厅里,像演讲似的朗声道:“太阳悬在天上,火车‘哐当’开过,最后突然急刹。
女人跳下车在铁轨上跑,脚下开花,越跑花越艳,身后铺成花海。
突然,她听见孩子哭,一个男婴躺在花丛里,哭声跟闹钟似的,把天都嚎亮了……”
说到这里,姜闻激动的站上了茶几,喊道:“阿廖沙!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了,他一笑天就亮了……”
顾常卫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瞪的像灯泡,喉结不停滚动。
要疯啊!
火车、奔跑、鲜花、太阳……
吕睿握着素描笔飞速勾勒,分镜稿上铁轨延伸向远方,奔跑的女人裙摆扫过之处,花瓣如星火迸溅。
姜闻凑过来,看着图,突然指着太阳升起的那一幕,要求道:“这儿给我加个蘑菇云转变成太阳的转场。”
“你别搞啊!”
吕睿听的眉头直跳,他是真害怕姜闻又被封禁。
2000年,《鬼子来了》去参加戛纳电影节时,就是因为镜头里的隐喻太多,过不了审,违规参赛,所以才会被封。
其实姜闻当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电影是绝对不可能过审的。
因为有很多人在强调,如今的霓虹人和昔日的鬼子没关系,说他的《鬼子来了》把霓虹人刻画的太恶,不该把历史的错误归咎到当下的人身上。
这话以阎连珂为代表,作为霓虹人最推崇的华夏作家,他的观点拥趸众多。
但是,姜闻却从未动摇过心中的想法。
82年,他在中戏上大学时,班里来了一批霓虹留学生。
他们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劲儿,和电影里呈现出的“鬼子”形象简直天差地别,这让他心里直犯嘀咕,满是困惑。
为了弄明白这事,他一头扎进了探寻里。
他跑去各地走访,听抗战亲历者亲口讲述那段沉重过往,后来还远赴霓虹学习,啃读《菊与刀》等人类学、社会学著作。
慢慢的,在梳理与思索中,他终于把这两类看似割裂的形象,在认知里重叠交融。
最后,他恍然惊觉!
其实二者本就是一回事,不过是在不同环境滋养下衍生出的两种变体罢了。
魔鬼怎么可能长成天使的模样?
天使又怎么可能长成魔鬼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姜闻后脊一阵发凉!
他意识到,哪怕是一个表面温文尔雅的霓虹人,也能轻易蜕变成人们印象里残暴的鬼子模样!
于是,他用《鬼子来了》这部电影撕开了遮羞布。
鬼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的历史遗留产物,当下的霓虹人和曾经那些鬼子本质上并无区别。
他们就是鬼子!
畏威而不怀德!慕强而弃仁义!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就按我说的画,瞎担心啥?难不成我还能真找个‘小男孩’,来拍爆炸戏?”
吕睿无奈,只好给他画了一朵蘑菇云。
他是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来勾勒的。
1945年8月6日上午8点,霓虹广岛,天气晴转蘑菇云,气温26~30万摄氏度。
投弹!
再见广岛!
“哎!你这人!别往上瞎写东西啊,我还要用这分镜图对着拍电影呢,让场记和摄影看到多不好?”
姜闻嘴上说着阻拦的话,但脸上皱纹却笑的像一朵菊花开了似的。
一旁的顾常卫搓着后颈直摇头,看两人的眼神跟见了疯魔症患者似的。
“你们俩是一个比一个胆大,真就不怕这电影再被封掉啊?”
“怕个蛋,有本事就让他们再把我封了……”
姜闻骂骂咧咧。
他不仅要拍出来,他还要再去戛纳电影节!
《鬼子来了》《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