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超过一百克的大金镯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上面雕饰着各种漂亮的花纹,还有凤凰,极具年代感,说它是件文物也不过。
牛有铁知道,这是他爷曾在世时留给他奶的,知道他活不久,害怕他死后他媳妇挨饿,在那个年代,乱世女子半张饼,命如纸薄,就弄了这么一把金镯子给留在身上,若实在走投无路,就当掉,换成钱至少能活命。
但老太命大,在那么艰苦的年代,她靠织布硬是活了下来,还拉扯着儿女们长大,手镯也是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当掉还债呢?
就权当是,暂时帮老太保管了。
他知道他奶也很自责,毕竟大庆是从她眼皮底下溜走的,这样或许才能让老太更好受些吧。
所谓折财消灾,不过如此。
送走几个哥嫂等客人后,天很快就黑了。
这一晚,他们没人再去打手电筒抓野鸡,晚上都没胃口,就都没吃饭。
赵菊兰脸拉的长长的,凶巴巴的眼睛里都冒出火来,她早就想捶大庆了,往短里说,她忍了一天一夜,往长里说,自从忙着抓野鸡那天开始,她就再没打过他。
现在,攒够了,这笔账今晚一起算给他。
大庆也察觉到,他妈身上有股恐怖的气息,但他知道,这顿暴打肯定是躲不过。
大人煎熬,他也煎熬,他晚上睡不好,白天也睡不好,还不能好好地玩,连着一天一夜,他受够了。
他妈把他关进厨窑的那一刻,他爷,他祖奶,都没一个人去拉仗。
他祖奶说:“严是爱,松是害,不管不教要变坏!打,狠狠打,给他小子长些记性。”
他爷也不例外,各种添油加醋,说什么男子娃皮实,天生就是挨打的,不打不成材,他广文和广卓达从小就是被打成材的云云。
大庆又委屈又无语,恨死了那些被打成材的人,他难过、无助、害怕到了极点。
他妈还没开打他就先哭上了,还主动跪下了。
“你给我说,你为啥要烧人家麦秸垛的?你手闲是不?来,我给你剁,剁了去!”说着,赵菊兰就抓起了菜刀。
大庆感到委屈,一句话也没说,他把手抱在怀中,已经哭成了泪人。
牛有铁站在一旁,也没管,大庆这小兔崽子最近确实不像话,是要捶一顿了,不然他轻狂的,弄不好还要上房揭瓦哩。
赵菊兰质问了片刻,放下了菜刀,然后抓起捅炕的火棍,怒走上前去,一边质问大庆,一边往他的背后上捶。
因为穿了棉衣,抽不顶用,赵菊兰就一把将大庆拽起,拉到炕沿上,把他的棉裤扒下来打。
呼嗖,呼嗖……
大庆疼得哇哇叫。
“你说,你为啥不说,你为啥要烧人家的麦秸垛?”
“我不知道。”
呼嗖,啪叽——
“你不知道啥?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我不姓赵。”
“打死我!”
呼嗖,啪叽——
“我不活了!”
啪叽,啪叽……
“啊爷啊……啊奶啊……”
“叫谁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