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突然从北边吹来一股狂风,一下灌进了他的鼻子和嘴巴里,又冷又硬,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又连呜咽都忘了。
往前走,就是胡同,周围全是洋槐树和白杨树,光线暗的更是连路都看不清。
他没胆了。
开始彻底后悔了,就这样让他在外面呆一夜,肯定会被冻死的。
片刻后,突然有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同时对方大喝了一声,“你是谁家的野种,大晚上跑这来干啥?小心狼把你叼走了。”
然后他吓得直接往回跑。
一口气跑回到家门口,此时大门打开,地院里一个人影也没,静悄悄的。
他知道他父亲,他爷,甚至他祖奶全都跑出去找他了。
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他们都是爱他的,他也无由再生气了,他冷的再也不想到处跑了,就只想安安分分地待在热炕上。
就迈步走了回去。
此时脚已经冻到没有知觉,他先回到厨窑,发现那纸条,居然还压在灯座下面,他愣了一下,难过的想,这么明显他们都没看到吗?
但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们都着急起来了。
刚想上炕去暖和暖和,又想到什么,就转身朝东窑里走去。
进门后那种让人浑身舒服的暖意,瞬间直入灵魂深处,他脱掉鞋子,蹦到了炕上,把被子一揭,呼啦一下钻了进去。
“啊……舒服!”
很快,源源不断的暖流涌入到他冻僵的身体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很快,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乌有,身体舒服到没话说。
昨晚一晚上没睡好,现在他已经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一点烦心事都不想再想。
不知不觉,倦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转头就睡了过去。
外面。
牛有铁和赵菊兰两口子几乎要把地庄所有大碾场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大庆人。
老爷子一着急,先是跑去喊了杨宝凤一家,随后又一路找,一路来到胡同,又把老二和老三两家都喊出来找人。
很快,几乎半个村的人都知道大庆不见了。
赵菊兰心慌的直接哭了起来。
正当这时,牛从军走过去,看到牛有铁两口子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说:“我刚刚在十字路口看到一个小娃,你说你大庆不见了,那有可能就是你大庆。”
“他往哪走了?”牛有铁赶忙问。
“我吼了他一声,就听到他咚咚咚往地庄方向跑了。”牛从军好心说道:“你两口子别去胡同了,赶紧往回走,去地庄找人,说不定又藏哪里了。”
“好,好,他达达心好的。”赵菊兰感谢一句,就立马动身跟着牛有铁往回跑。
又在地庄转了一遍,期间还歪打正着在麦秸垛下发现了一窝野鸡,都没心思抓。
一直将所有大碾场转完,问遍了那些正忙着抓野鸡的人,都说没看到人,然后两口子就彻底慌了。
赵菊兰直接瘫了下去,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大庆已经被狼叼走了,是她把大庆害死了云云。
牛有铁又无语又着急,还安慰她道:“怕啥,晚上地庄有这么多抓野鸡的人,狼怎么可能会跑出来,大庆顶多就是藏起来了。”
说着,又把赵菊兰拉起来,然后两口子又继续找,找啊找,就是找不着人。
终于,牛有铁脑子灵光一闪,说:“这小子会不会又跑回去了呢?这么冷的天,我不信他不怕冷。”
然后两口子就又往回家里跑。
来到家门口时,赵菊兰又吓了一跳,恍然大悟道:“天啊!我死不了的,我咋连门都没锁就跑出来了?箱子里的钱,天啊!钱.......”
丢了孩子,又丢钱,她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又赶紧跑回去,看到箱子上的锁是好的,这才放心,又赶紧打开,检查了一遍,发现钱一分没少,就又麻利地找大庆,又一遍一遍地在地院里转,一边“大庆大庆”地喊,声嘶力竭,声音大的连塬上的人都能听到。
又歪打正着地把熟睡中的大庆吵醒。
醒来后,大庆一脸懵逼,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在喊他,他一瞬间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迷迷糊糊,想了半天才想起原来自己正在“离家出走”,现在还在离家出走的“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