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谢笑萍肯定地道:“两头大野猪和两头大麻狼,我看的清清楚楚,连马猴都说了。”
姚杏芳接着道:“前天我看才打到了黄羊和树鸡,还有一只花皮的,看起来就像大狸花猫一样,没料想,今天又打到了狼和野猪,老四这运气好的很么!”
“还逮了不少野鸡,你俩石头人都不知道。”杨宝凤立刻道。
“野鸡?这个真不知道。”
“你俩不知道就算了,老四家这运气好的太不正常了。”
“就是,以前都没听说过他打到这么多野物。”
就这样,这三个妯娌远远的跟在牛车后面,边聊边跟回了老四家院子。
牛有铁,老爷子,马猴,还有石娃,几个人一下到地院,就扑向了炕桌去吃饭。
“饿扁了都。”
“我感觉我能吃十碗。”
“吃十碗要把你撑死哩!”
“饿罪难受,我宁愿吃的撑死!”
“你是个二杆子么……”
赵菊兰忙忙碌碌,给几个人把弄好的面端到炕桌前,回头看到什么,压低了声音道:
“他三娘和他二娘咋又反回来了?”
“眼热你男人打到野物了么。”炕上的老太没好气地道。
“眼热就叫她眼热去,谁有本事谁打,没本事眼热也没用。”老爷子冷冷道。
赵菊兰无奈一笑,瞥了她男人一眼,忍不住说道:“你父子俩也是,回来时也不知道绕着点走,咋还能给她们看到了。”
“还能绕哪里去?马路就这么宽点。”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饭,回了一句。
“达,您把碗给我,我给您捞干的去。”赵菊兰把手伸过去要道。
老爷子把碗往怀里一拉,瞅了石娃一眼,说道:“你先给石娃捞,石娃今儿可出了大力了。”
赵菊兰斜了石娃一眼,看他脏成那样,要不是父亲说他出了大力,她才不会同意他进窑来吃呢。
“面还多着哩!”赵菊兰笑着道:“够你几个吃。”
“够啊?够那我就多吃些么。”老爷子笑吟吟道,这才把碗递了过去。
等碗的间歇,忍不住开口夸赞道:“今儿这面有嚼劲,吃起来香的,就跟肉一样。”
“面咋还能跟肉一样呢!”赵菊兰瞪了父亲一眼,她都无语了。
这时,牛有铁也吃完了一碗,看媳妇走过来,他忙将碗递过去,说:“再给我弄一碗,还是汤的。”
“汤的能有多好吃嘛!”赵菊兰没好气地道:“吃三碗还不如一碗干的。”
汤占肚子,她怕她男人吃不饱。
但牛有铁喜欢吃汤的,这汤面才最正宗。
他都几十年没再吃过这种正宗面了,尽管前世他买了压面机自己压着吃,却是怎么也做不出这种劲道的感觉来。
父亲说的也没错,这面吃起来就跟肉一样,嚼劲极佳,而且爽滑可口,再浇上热气腾腾的肉臊子汤,上面还漂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看起来就极惹人口水,而且吃起来是真不错。
但在这年代,并不是谁家都能吃得到。
一来是大多数家庭没有那么多白面粉豁豁,二来也是因为这种“床子”太缺。
这种“床子”,其实就是拿一根木板在中间凿一个碗口粗的洞,再在洞里嵌一个圆柱体钢锅,锅头上有很多麻子眼大的小圆孔,然后用压子,利用杠杆原理,将填入里面的面团挤出来。
这种面叫冷面,也叫过水面。
是麻油村人最高的待客之礼,人生不过三碗面,其中一碗就是这种“冷面”。
“这压面床子是哪来的?”牛有铁忍不住好奇问。
“这不是大嫂子家的嘛!”赵菊兰愣了一下,她男人连这都不知道,还贵人多忘事了都。
“铁蛋嫂,再给我捞一碗,干的。”马猴麻利地吃完后喊道。
“干的没多少了,石娃还没吃呢。”赵菊兰说。
“那弄汤的吧。”马猴似腼腆一样笑着道。
赵菊兰给弄了一碗汤的,看石娃碗里也快没了,就主动把碗收走,也给弄了一碗汤的,稀稀落落,面条也就几根。
递过去,笑着说道:“石娃,这是最后一碗了啊,你都吃四碗了,平时你在你家是咋吃的?你看你哥,待你多好!”
石娃点点头,腼腆地笑着。
马猴很快吃完,打了个饱嗝,把碗一放,把嘴圈的红油渍用手一抹,然后往裤腿上一蹭,急的道:“永禄叔,铁蛋哥,嫂子,我回去了哈,太晚了。”
回头瞅了老太一眼,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扛起他的板栗球,拎起老爷子割下来的一溜子狼肉走了。
“明天来帮我挖窑啊!”老爷子喊了一声。
“行,明天一早我就来。”
“这家伙,人还不错,就是吃太多了!”老爷子忍不住慨叹一声。
“下回我就搭些红面,光细面,我看也经不住吃,袋子里的细面,光今天就吃下去了两扎多深,照这样下去,三五天就得一大袋面粉,这还能行?”赵菊兰咬牙切齿地道。
说完,下意识往窑外瞅了瞅,发现她三个嫂子依然站在院子里,不停地看着架子车上的肉,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菊兰凑到她男人跟前,庆幸地道:“幸好我今天把那些货拿去卖了,不然给人看到了,还不得眼红死!”
“嗯?卖了?”牛有铁好奇,回头瞅了媳妇一眼,媳妇还真把她当掌柜的了。
“是的,二哥喊我拿去卖的。”赵菊兰说:“二哥还挺会呥价的,那几张皮每张卖了93块钱哩。”
“还有两对羊角?你没白送给人家吧!?”牛有铁关心地问。
“咋可能,二哥早跟我说那羊角值钱,所以我注意着呢。”
“那卖了多少嘛?”
“羊角一对卖了95块钱,两对190块。”
“还有小熊猫皮呢?还有尾巴?”
“急啥嘛!”赵菊兰都无语了,“你听我给你慢慢汇报,黄羊皮五张一共卖了465块钱。”
“嗯。”
“两对羊角190,小熊猫皮卖了148块,嗯,是148块钱呢。”
“尾巴呢?”
“尾巴?尾巴不是跟皮一起的嘛?”
“好吧!那一共卖了多少嘛?”
“加上8只树鸡一卖了915块7毛钱。”
说完,赵菊兰美滋滋地笑了笑,下意识走到她男人跟前,想亲一口。
碍于老爷子和老太都在场,就趁他们不注意轻拍了一把。
牛有铁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赵菊兰牙齿一咬,伸手过去狠狠地拧了一下。
牛有铁“啊”了一声。
这时,被老爷子看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嗓门说道:“915块7毛钱,那还不错嘛!就去了一天,收获了这么多!”
说话的同时,老爷子是打心眼里高兴,这一刻,不管这两口子在他面前干什么,都看着还算顺眼,至少没那么令他反感。
毕竟年轻人嘛,遇着了高兴事还不得……干柴烈火一下呢。
老太听了笑着,看他们都很开心的样子,她就知道卖了很多钱,尽管她不识字,脑袋浑的,也对数字没了什么概念。
这时赵菊兰严肃了起来,“我悄悄的说一下,咱家现在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块钱了,我都不敢相信,现在锁箱子里我都心里很不踏实,所以说,咱在外面尽量低调,低调啊!尤其是达。”
说着,目光灼灼地瞅向老爷子。
“你放心,我知道低调。”老爷子没好气地保证一句。
他都做到了,他两口子怎么还这么不信任他呢。
“行。”赵菊兰道:“其实也不让您干啥,您只要把嘴放牢,不该说的话不说就是。”
“行啦,别说了,你嫂子们来啦!”老爷子提醒一句,然后,装了一锅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