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狗日的,一个个,咋学我!”
牛从军目光极速游移,无语地道:“我说啥了我?喂,葫芦,你他娘的把话说清楚,我啥时候说让牛有铁出车费钱的话了。”
他又急又无奈,没想这些鬼东西,一个个聪明的,反倒拿他的脸当盾牌。
“我可没说那种话。”姚进富状若无意道。
“我也没说。”牛三星跟道。
牛三文也跟着说了一句。
“行啦,你们一些些的,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谁不知道。”牛耀兵嗤鼻一句。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随后都不再谈及此事。
拖拉机仍是以每小时四十码的速度嚯嚯前行。
来到这女主人所在的石窑村,把他们谢下车后,又继续火速往回赶。
山路遥远,姚进财又断断续续,开了将近4个小时,才到了麻油村大十字路口。
此时天已麻麻黑了。
“他奶奶的腿,终于到了!”姚进财嚷一句,把拖拉机停靠在供销社门口,跳下了车。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家乡的温暖和安全。
暮归的放羊娃,串门子的大妈大爷,这会功夫都在急匆匆往回家走。
巷首有钱人家的狗汪汪地咬叫几声,巷尾的狗就跟着咬叫。
还有牛哞哞地叫,驴儿的嘶鸣……这些稀松平常的声音,在这一刻,衬得整个村子都格外热闹。
远远,有人看到姚进财就客气地喊一声“队长”。
关系好点的打趣一句,“队长,发达了么,打了一车野物拉回来了!”
姚进财习惯性站立不动,故意用他那双颇具幽默的眼睛瞪他们,直到他们慢慢走远。
有小孩看到拖拉机来了,就好奇围上去看,尽管他们见过拖拉机,可还是不厌其烦地想看。
“走走走,熊过来干啥?快回去,待会天黑有狼来!”
牛耀兵依然开朗地跟这些小孩嬉闹,打趣,吓唬他们。
他故作一本正经道:“狼专门抓小子娃,哪家小子娃不听话,狼就把他抓走了。”
然后那些小屁孩就将信将疑地散了。
众人呆坐了片刻,牛耀兵才开口问道:
“能日天,咋不走啦?”
“给你不吃饭,你干活不嘛!”姚进财边抽烟边内涵地道。
这一刻,他也不想直接开口说明缘由,毕竟来回跑两趟,他的车耗费了不少柴油。
他们一个个都不打算出车费,不出车费就算了,还不打算出柴油费。
他怎么可能会便宜了他们。
被土匪劫持的时候,他也损失了钱,嗯,损失了几百块呢,肉都疼。
这时候,牛有铁才终于开口说:“谁去把三宝哥喊来,把供销社门打开,我加油。”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回头齐齐瞅了牛有铁一眼。
终于有人肯主动替大伙儿买单了。
“快,三文哥,你住的近点,你快回去把三宝哥喊来。”牛从军急的催道,高兴的脸都笑烂了。
“行,我马上去!”牛三文立刻道,说完和他弟牛三星跳下车,就往胡同里跑去了。
不到十分钟,牛三宝就骑着他的飞鸽牌二八大杠哼着歌来了。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
歌声算不得优雅,但被他唱出了午后夕阳西下时的忧愁。
他一边哼唱,一边慨叹着稍纵即逝的岁月。
看到拖拉机旁站着的人,立刻转换成另一幅面孔。
“嘿!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咋才回来?我都打算去永合派出所报案去哩!”
他一如既往地跟他们耍笑。
“遇土匪了么!”牛从军老实地道:“差点就回不来了,把人吓死了都!”
“遇到土匪咋啦?不就是劫个财么,乖乖下车,把身上钱掏出来,拿给土匪,土匪看你是个良民,就放人,总之就是折财消个灾么。”
“消个槌子的灾,身上的钱都完了,气的我差点都从老沟里跳下去了。”
说话间,供销社大门打开了。
顺手将灯绳拉亮,众人踱步入内。
此时天已黑下来,明亮的灯光使人格外舒服。
牛有铁主动从车厢里取下空柴油桶。
很大一个白色塑料桶,能装50市斤的柴油,他把它递给了牛三宝。
“你要灌满?”牛三宝故意开玩笑问。
“灌满吧。”牛有铁不假思索道。
他算过了,每升柴油相当于1.6市斤,这么一桶柴油就相当于31升柴油,这年代每升柴油5毛6,一桶也就17块钱。
他坐车光是一个来回也都差不多7块钱了。
满打满算,灌满一桶油其实也就相当于损失了10块钱,但对他来说,这点钱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一路上,他也确实钻不少空子,运气好的,捡了许多便宜。
当然运气好,也还是因为有大家的陪衬。
再说往后用的到他们的地方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