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石娃家乱的一塌糊涂,牛有铁也感到震惊,甚至想都不敢想,住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里会不会得病。
但显然,石娃父子俩都健康的很,他知道石娃的死,是被冻死的,石娃父亲的死,是纯粹被饿死的,与这脏乱差的环境无关。
虽然他家是五保户,但上面送的粮没人做,放坏了都吃不到嘴里去,所以活活把自己饿死了。
“行啦,达,快把钱拿给石娃,咱回去吧。”
牛有铁也没避讳,当着石娃父子俩的面儿催了一句。
他知道,石娃父亲脑子是清醒的,而且为人处事也不错,他老实,勤快,而且肯下苦力。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残疾腿把他拿住了,渐渐的,穷病、懒病及疯病都缠上身了。
时间可以让一个坏人变好,也能让一个好人变坏,到了现在,石娃父亲就变成了这么个人。
一个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看不到前途希望,本着过一天是一天态度的人。
这一刻,别说是牛有铁父子俩了,就是每个月给他家送粮的工作人员也发愁。
看着这邋遢可怜的父子俩,老爷子一瞬间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至少他家比石娃家过得好,他的四个儿子都有出息,他还有赵菊兰那样的乖儿媳妇,有乖孙子,一回到家还能睡上干净滚热的炕,顿顿有肉吃,还有人关心……
感觉幸福感快要到达顶点时,老爷子就走到石娃父亲跟前,神神秘秘道:
“老程啊,牛哥今儿过来给你捎了个好消息,你知道是啥不?”
他说的“老程”就是眼前的石娃父亲,他叫程勇,年约40来岁,先前被定性为贫下中农,后来定成了贫农。
这程勇一听,有些好奇,他家八百年不来一个人,这一来人,还带上了好消息。
难不成是他昨晚做的好梦要成真?
程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又本能把身子坐直了些,颇期待地看着牛永禄。
这俩年纪相差近二十岁的老男人眼神相撞,很快,就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牛永禄先是掏出一张一块的,拿给程勇。
程勇好奇,问道:“牛大哥,您这是做啥?”
“这是你石娃挣的钱。”牛永禄笑着道。
“嗯?我石娃挣的?他咋挣的?”说着,把屁股抬了抬。
牛永禄直接给撂到那脏兮兮的被子上。
程勇捡起来,拿到手中仔细地打量了片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笑来。
看看他石娃,有些不可思议,忙问道:“牛大哥,我石娃干啥挣的钱?”
“你石娃帮我打狼挣的。”牛永禄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我石娃还能打狼?”程勇不敢相信。
微微一顿,又道:“呃,他还给我挣了一块钱!”
“是的,你石娃能干的很,比你一天天出去要饭都强。”
说着,牛永禄又从腰兜里掏出一块钱,给撂到被子上,又说:“拿去,这也是你石娃挣的。”
“咦,还有啊!”程勇眼前一亮,忙抓到手中。
和刚刚的一块钱小心翼翼地叠在一起,不停地抚摸着。
他知道这两块钱能买几十盒火柴了,一年都用不完。
这时牛永禄又将目光看向了石娃,故意问:“石娃,我把你碎怂,你想要钱不?”
石娃笑着坐了起来,一直拉毡片往身上盖,一直盖不住,看的人牙长。
牛永禄从地上捡起石娃的老棉袄,扔了过去。
“你这家伙,把你先人羞死了都,你快把袄子穿上。”
石娃抓起棉袄麻利地穿在身上,然后朝牛永禄嘿嘿地笑。
牛永禄又毫不含糊地将八张一元钱丢给了石娃,说:“这是多钱?你给叔数数!”
石娃高兴地捡起钱,一张一张地数。
“一,二,三,五,十……”
数完后说:“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