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牛有铁喊来石娃,接着父亲挖好的地基旁,又用撅头耧了一间厦房的地基线。
“挖,石娃,就照着哥耧下的线往下挖。”
牛有铁吩咐道:“最终要挖成你叔这个样子。”
石娃瞅了瞅老爷子挖过的渠坑,嘿嘿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就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石娃已经挖出大约一米多深,长约五十厘米的坑渠坑,虽然没有老爷子挖的那么细致扎实,但还算标准。
牛有铁站在他一边也在挖,但好半天连冻土都没挖开,却也是累出一身臭汗。
撅把儿磨得手又酸又疼。
看石娃越挖越轻松,嗯,他已经挖到软土层了,一撅头下去,就能挖三十厘米深。
牛有铁笑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石娃,好样的。”
“嗯。”石娃嘿嘿一笑,又埋头苦挖。
他将撅头高高举至头顶,嘴里“嗨”一声,撅头就有节奏地挖下。
“噗呲”一声,稳稳地入渠,挖下五六斤重的湿土,胳膊猛地一拽,一大坨土就被带出渠坑,撂到土堆上,接着又重复刚刚的动作。
远远,杨宝凤歇息的间隙,听到石娃“嗨”一声“唔”一声地挖土,就笑着夸奖道:
“你瞧,咱石娃能的,把活儿做的美的,今晌午了,叫他嫂子给捞两大老碗冷面吃。”
石娃停下撅头,回头瞅了杨宝凤一眼,嘿嘿一笑,心里高兴,下一刻,又抡起撅头猛挖起来。
片刻后,看石娃太阳穴处,一行行的黑汗往下淌,有的都淌到棉袄的领口里,牛有铁就停下,走过去好心劝说道:
“石娃,你瓜的,慢点挖嘛,别接二连三地使蛮劲,要悠悠的,匀匀的,一下一下地挖,这样才不累人。”
说着,突然莫名的感到心疼,把手伸进腰兜里摸了摸,空的,又往裤兜里摸,摸出媳妇给自己缝的毛蓝色手绢,略一犹豫就往石娃额头上抹了上去。
石娃有些不好意思,忙趔开一边,然后用他那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抹了一下。
看牛有铁新手绢上的两只鸳鸯鸟被他的汗渍弄脏了,就不好意思地说:“哥,你,你的衣服脏了!”
牛有铁哭笑不得,“这是手绢,不是衣服,行啦,你这家伙。”
拍了拍石娃肩膀,接着又忍不住说了一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活要一下一下地干,听懂了么?”
石娃乖巧地点点头,又抓起撅头照旧蛮挖起来。
牛有铁无奈摇头,走开了。
此时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厦房位置面朝南,此时阳光一览无余地照了过来。
不一会功夫,整个地基旁边的地面就被晒得湿漉漉的,石娃脚下全是大泥窝,有的地方都和成稀泥了。
不一会功夫,牛有铁就感觉热的慌。
他先走到石娃跟前,帮他把棉袄的一排扣子解开,让胸膛敞开,然后自己也把扣子解开了。
有大太阳,不吹风,就一点都不冷,还能感受到太阳暖融融的光辉,就像一层薄薄的纱,照抚到人的肌肤上,头发上,触感明显,令人舒服。
“坐下来歇会吧,石娃。”牛有铁笑着说道,一边把屁股担到撅头把儿上,把脚并齐,手搭在膝盖上歇息。
“嗯。”石娃点点头,学着牛有铁的姿势坐了下来。
牛有铁笑了笑,心说:这家伙真的是十岁的智商。
就跟一个小子娃一样,憨厚,爱笑,稚真,眼睛里非黑即白,没有坏心思,心里也永远没有大人的愁思烦恼。
只需一句夸奖的话,就能把他当牛马来使。
就这样,呆呆的看了石娃片刻,看父亲又一颠一颠地回来了,就赶紧拾腿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