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赵菊兰胳膊,摇来摆去,赵菊兰只是陪笑不语。
“称去,称去。”周厚银摆摆手,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走开了。
牛有铁暗暗窃喜,没想到这家伙二十二块钱也敢收,相比十八块,他岂不是血亏了几十块啊!
这行业里的水到底多深啊!?
接下来,郭彩莹忙着和赵菊兰俩人过称,算账。
牛有铁打下手,帮忙扛货,抬称。
一番操作,他十头豪猪身上的刺,一共称了11市斤8两,卖了259块6毛钱,肉重128市斤2两,卖了115块2毛钱。
肉和刺加一起一共是374块8毛钱。
他们只卖了八只豪猪,给家里剩了两只,用来招待干活的工人。
反正这么一只也没多重,除去棘刺和内脏,平均每只也就十六市斤的样子。
拿了现钱,赵菊兰就拉着架子车往门外走。
郭彩莹赶紧追上,又热情地挽留道:“菊兰妹子,回去吃些吧,吃了再回去。”
“不了,彩莹姐,你快回去吃,甭管我。”赵菊兰推了郭彩莹一把道。
“哎呀,甭有笑了!回去吃了再走。”
“不,不了。”
“你嫌我饭不好?”
“哪有,都是庄汉人,谁嫌谁哩?”
俩人拉扯了一阵子,郭彩莹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对了,你等我一下,我有些东西。”
说着,急急忙忙跑回去拿了来,是一包水果糖,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很好吃,她拿来递到赵菊兰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
“菊兰妹子,拿回去叫俩个小子娃吃,大过年的,我忙的,也没准备啥好东西。”
“彩莹姐,你这是——”赵菊兰不好意思,佯推了一下。
“干啥你,拿,拿着!”郭彩莹抓着赵菊兰胳膊,硬塞到手中,说话的语气不可违抗。
“那好……好吧。”赵菊兰无奈,就收下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四周都黑乎乎的了,巷子里不知是谁家的狗一直在汪汪地叫。
几户人家的烟筒里冒着黑烟,有人家里的小孩哇哇地哭……
泥泞的地面,此时重又冻硬,融化的雪水,现在已经结成冰霜。
月亮很亮,星星很多,此时的夜晚很美。
牛有铁不停地抬头仰望天空,诸事顺遂,他心情莫名的大好。
赵菊兰却一直在嘴里碎碎念叨着郭彩莹给她儿子送的水果糖。
“你看,他姨有笑的,回回都给咱二庆拿东西,不接吧不好,接吧,人家回回拿,咱也不好意思呀。”
“爱咱二庆嘛!”牛有铁笑着道:“咱理解了就好。”
他其实也挺无奈的,郭彩莹两口子为有个儿子,也是把心操碎了。
但这年代就这样,谁不希图家里有个儿子?连他这个重活两辈子的人也不例外。
赵菊兰轻叹了口气,道:“他彩莹姨是个苦命人。”
“不就是没有儿子么,哪里苦命了,又不是吃不饱穿不暖。”牛有铁试着辩驳。
没想媳妇立刻就道:“没儿子,老了谁养活你?等你动弹不得,瘫痪在炕上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牛有铁翻了个白眼,没敢再搭腔,媳妇说的劲大的,就像是他没儿子一样。
来时没带手电筒,路上有些黑,随后,两口子也没再说什么,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路过北剑路的时候,牛有铁隐约间看到几个绿色光点,意识到可能是狼。
他也没敢惊动媳妇,往前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堆玉米秸秆跟前,走上去抓了几根,点燃。
等蓄下了火星子,便拿在手里挥来挥去,火星子就在虚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不一会功夫,他回头再去看时,那光点就不见了。
“刚刚是不是有狼?”来到十字路口,距离麻油供销社不到两百米远时,赵菊兰才开口问道。
牛有铁点点头,没想媳妇已经察觉到了,他笑了笑说:“狼怕火,现在已经吓跑了。”
“嗯。”
赵菊兰点点头,事实上,刚刚她一点也没害怕,有她男人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
刚刚,她心里回味她男人跟周厚银讨价还价时的帅气样子,连周厚银这么能说会道的人,都被她男人说的语塞。
往前走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刚刚,你跟周厚银说话时,我听你说二哥还卖过箭猪刺,啥时候卖的,我都不知道。”
牛有铁笑了笑,说:“我哄他的,不那样说,他还不打算让步哩,你发现没?”
“呃!好吧。”赵菊兰笑了笑,没想她男人还会哄人,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做生意的人都精。”牛有铁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不要总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在他眼中,媳妇还是太诚实了。
赵菊兰没再搭腔,来到大十字路口时,远远的,她看到两个人影,走走停停,时不时有气无力地交流两句。
她有些好奇,心说大晚上的,这两个人都不知道回家的嘛!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继续赶路,可还没走过十字路口,就听到那俩人其中有一个突然哭了一声。
另一个激动地道:“看,那就是咱村大十字路口!”
吐字有点口齿不清。
“啊哟妈啊!我,走不动了么!我实在没力气了!”说着,扑腾一下,瘫倒了下去。
身上好像还有行囊,摔的“腾”了一声。
“看你这㞗式子,都到家门口了,再有两步路就到了,你就撑不住了?我先走了,你就瓷固着么。”
说完,那人就拖着沉沉的步伐走开了。
“马宽?”赵菊兰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