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您前些年对大队里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牛有铁开口安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很大,尽可能让围观的群众都听到。
完了后,他又小声说:“好啦,丈叔,今天这事就算了吧,家丑不外扬,这么多邻里都看着,以后咱还咋活人?你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要为儿女,为子孙后代着想呀?对不对?”
他说的诚恳的样子,以至于赵承勋听了,都感受不到一丝的反感,反而还觉得很治愈,同时也给了他莫大的帮助,否则,他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收场了。
“他肯为他的子女着想么?呵,他自私了一辈子.......”马小凤忍不住又开口嚷道。
牛有铁又赶紧喝止:“行啦你,咋一直没完没了了?”
这时,赵作民才走到他媳妇跟前,把他媳妇拉住了,两个小子娃也是哭哭啼啼个不停。
牛有铁又喊一声,“作民,把你娃他妈拉回窑里去。”
赵作民便又拉着他媳妇回窑去了,一边小声地说道:“行啦,小凤,咱已经占很大便宜了,你看,达脸上全是血,连衣服都叫你撕烂了,就算了去。”
马小凤恼的没搭理她男人,狠狠瞪了一眼,甩开她男人胳膊,自己回窑去了。
事实上,刚刚也也受了点伤,不过,也就只是鼻子被打破了,现在都不流血了,相反,她公公的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单是脸上的几道血渠,即便是好了都得留下疤痕。
而且,还有撕碎的衣服,她婆婆要是不再回来的话,他连一个补衣服的人都没有,以后就只能穿破烂了。
总之,这样的一想,马小凤便不再生气,就只是有点瞧不起她男人。
看弟媳回窑去了,牛有铁便顺手拉着他老丈人,也回窑去了。
围观的人,这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窑内,赵承勋冷静了一分来钟,便突然想起似的问道:“你两口子咋来的?”
“哦哦,是这样的。”
趁他老丈人开口说话,牛有铁便当着他媳妇的面儿,直接把他丈姨分家的事说了出来。
“丈叔,我看你和我丈姨过不到一块去,所以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说分家的事。”
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当然,这事儿我已经和我丈姨决定好了,让她一个人单独过,从此以后你也就甭再管我丈姨,就这样的,当然,这事我本来也不想给你说。”
看她男人面不改色地说完后,赵菊兰羞愧的脸都红了,这种话,就算是打死她,她都不可能会说得出口。
赵承勋听完,一时间想怒也怒不起来,毕竟,这个女婿刚刚可是帮了他大忙,而且,他也没理由发怒。
再说,要面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在女婿面前做出掉价的发怒行为呢?
“走,赶紧叫走,走了省得我着气!”赵承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离了她,我也能活。”
听了这话,赵菊兰都惊呆了,没想她父亲居然会答应的这么干脆痛快。
当然,她也怀疑父亲可能只是嘴上不屑,心里比谁都在意。
但无论如何,这一刻,牛有铁的决心已定,谁都改变不了。
“那就好,至于后面咋个安顿,我自己来弄就可以了。”牛有铁最后说道。
就这样,在跟赵承勋交谈的这一段时间里,牛有铁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显得极为得体自然,且语气不可违抗,使得赵承勋都得顺着他的性子来。
即便是他感觉这个女婿有点不正常,可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抽老旱烟。
赵菊兰却几乎是一声都没吭,事实上,她也和她弟弟一样,自小给她父亲打骂怕了,因此,打骨子里对她父亲充满了恐惧,别说是在她父亲面前大胆地发言,就是站一会,都感觉亚历山大。
就在牛有铁觉得这事已经办妥,准备离开时,突然间,他老丈人开口说话了。
“菊兰,你为啥不说话?”赵承勋突然说道。
将那凶巴巴的目光游移至赵菊兰身上。
赵菊兰吓得猛吸口气,略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没啥话想说,该,该说的,我,我娃他达都说了。”
但赵承勋并不在意她的话,接着又道:“你说说,是谁把你养大的?”
这话说的赵菊兰很难回答,她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道:“达,没啥事了,我就走了,我屋里还有事哩!”
但赵承勋仍是不依不挠道:“我知道么,我自小把你养大,你翅膀硬了,会飞了么!”
赵菊兰恼的没再说话,心里又急又无语,她最痛恨她父亲这样,以前她母亲就是这样,被一句一句地质问,然后开始暴打。
“你妈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赵承勋接着又道:“那年,要不是我救她,她早都叫狼叼走了,自然么,现在有靠山了,就要分家。”
赵菊兰本想说“我妈是被你逼的,不是她自己想走好不好”,但还是忍住没说。
见这女儿怂囊囊的样子,赵承勋接着又威胁似的说道:“当然,你母女俩没情,我也不可能有意,有些事一旦做绝,对谁都不好,甭以为你们想咋就咋,我也能写状子状告你。”
一听这话,牛有铁直接就怒了,大声道:“这样吧丈叔,改天我空了,带我丈姨去弄个离婚证,你俩把婚一离,这样,谁都不欠谁的了,能行不?”
“你啥意思?”赵承勋把烟锅往炕上一掸,凶巴巴地瞅向牛有铁。
牛有铁也没怕他半分,直接怼道:“你打了我丈姨一辈子,我丈姨不跟你过了,要跟你离婚。”
这时,赵菊兰也不再忍让了,直接开口道:“达,你刚刚说那些话啥意思?你是想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你养的吗?”
赵承勋没搭腔,恶狠狠地瞪着赵菊兰。
赵菊兰接着又道:“我想说,我从小到大都是我妈把我养大的,你连一回饭都没做过,你根本不配做我达。”
苦笑了一声,接着又道:“我知道么,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从来不害心疼,想打就打,连上学,都舍不得钱供我。”
说完这些话后,她的眼圈都红了。
赵承勋忍了片刻,说道:“我咋没养你?你说你是你妈养大的,我问你,你妈哪来的吃的?没我你妈都活不了,你还嘴硬,说我没养你,我要是没养你.......你,你,早知道你没良心,当初就不把你从川里抱上来,叫你活活饿死去!”
赵菊兰也是得理不饶人,接过这话茬又嚷道:“那时候,我和我妈,和我弟,我们种的地,你没种过,你天天只顾着忙你大队里的事,你从来就没管过我娘仨的死活,你还有脸说你养活了我妈,要不是我妈,你都是一饿死!”
这话,直接激怒了赵承勋,他抬起烟锅,直接就朝赵菊兰身上扔了过去,好在,赵菊兰一弯腰躲开了。
牛有铁急忙护到他媳妇面前,大声嚷道:“丈叔,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真要打是不?”
“去你妈的!”赵承勋更怒了,下炕就要去门背后操家伙。
牛有铁见状,一步跨到他丈叔跟前,将其堵在半路上,道:“想打架是不?”
赵菊兰此时直接激发出了强大的怨恨,朝大门口喊了两嗓子,很快,牛立国,牛黑军就急匆匆地跑来了。